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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九八章 老房子着火

驚鴻樓 姚穎怡 9365 2024-10-29 13:58

  何苒喂小八、看報紙、喝茶、吃點心,她走到哪兒,宗祺的眼睛便追到哪裡。

  但他一言不發,就坐在那裡,冷森森看着你。

  兵王就是兵王,哪怕這一世做了商人,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氣勢依然沒有改變。

  何苒終于忍不住了,問道:“你現在應該很忙吧,怎麼有閑心來找我?

  好像就是在等着她開口似的,何苒明顯感覺到宗祺松了一口氣。

  這是擔心她一直不問?

  毛病!

  果然,被遞了話筒的宗祺終于開口了。

  “你與驚鴻樓的陸大掌櫃相熟,可否知道她訂親沒有?

  何苒哥,你不開口則已,一張嘴不是一道雷啊。

  “訂親如何,不訂親又如何?

  偏不告訴你,讓你急——來自親妹子的惡意。

  宗祺的目光輕柔柔地從何苒臉上掃過,何苒打個激靈,太恐怖了,這居然是她哥的眼神。

  “如果她沒有訂親,那我便要對她展開追求了。

  宗祺語氣坦然,就像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何苒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她哥,這是臆症了?

  “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宗祺:“知道啊,你不覺得陸大掌櫃與我很合适嗎?

  何苒:“你怎麼忽然對女孩子有興趣了?
以前也有女生追你,你全都無動于衷啊。

  宗祺的目光更加溫柔:“以前隻是沒有遇到她而已。

  何苒:“一見鐘情?

  宗祺:“每次見到她,我便心生歡喜,不見她時,我便時時想念,或許這便是你說的一見鐘情。

  何苒哈哈大笑:“好,那你去追吧,有本事就把陸暢娶回來給我當嫂嫂,陸暢是個可愛的好姑娘。
當然,如果陸暢不肯嫁給你,你嫁給她也行。

  宗祺笑而不語,起身對何苒一禮:“承你吉言。

  何苒再笑,忽然想到什麼,問道:“韓家大嫂的女兒非常可愛,你可知她的名字?

  宗祺說道:“自是知道,她叫迎風,小名叫從從。

  何苒問道:“你可知道是哪個琮?

  “不是兩個人字的那個從嗎?
”宗祺順口說道。

  何苒微笑,不愧是兄妹,兩人初次聽到這名字時想的一樣。

  “不,她那個琮是你那個宗字加個玉旁。

  宗祺一怔,眉頭微蹙,若有所思:“或許隻是巧合,這個琮字喻意也很好。

  何苒說道:“但願隻是巧合,否則瓜田李下,麻煩事還多着呢,那位韓大嫂可與韓姑娘不同,韓姑娘是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心悅于你。

  宗祺面沉似水,韓玉珠的心意他早就知道,即使陸暢沒有出現,他也會想個辦法,讓韓玉珠斷了心思,現在有了陸暢,宗祺更覺這是天意。

  至于朱燕敏,在此之前,宗祺想都沒有想過,更加沒有察覺。

  但是他信任何苒。

  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何苒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胡亂猜測的人。

  但凡她講出來,那便有至少七成的把握。

  宗祺說道:“好,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問:“忠義夫人她老人家有何喜好?

  何苒又笑,八字還沒一撇呢,這就準備去讨好人家祖母了?

  “你隻要别去自作聰明給她送什麼稀世名菊就行了,至于别的,她喜歡盤串兒。

  宗祺一一記下,何苒笑問:“你為何不向我打聽陸暢的喜好?

  宗祺:“我知道她喜歡什麼。

  喜歡一個人,便會留意她的一切,哪怕一個小小的細節,全都會記在心上。

  何苒心塞啊,她的哥哥,要送給别人了。

  “哥,你知道我喜歡什麼嗎?

  宗祺指了指放在角落裡的畫架,又指了指外面的兵器架。

  何苒嘿嘿幹笑,她喜歡畫畫,喜歡練武,她的愛好,三輩子都沒有變。

  “我還喜歡喝酒。
”何苒說道。

  宗祺:“以前你并不喜歡。

  何苒有一刹那的失神,那時她剛剛穿過來,獨自一人在這世間行走,孤獨了,煩悶了,便喝上幾杯,漸漸的,她成了酒蒙子。

  宗祺告辭離去,既然陸暢沒有訂親,那他就要開始行動了。

  哦,他好忙!

  宗祺走後,何苒枯坐片刻,浮想連篇,若是哥哥和陸暢成了一對,那她豈不是要跟着哥哥稱呼李錦繡為祖母。

  她吃虧了,直降兩輩。

  她哥老房子着火,受損失的卻是她。

  而此時的西北,陰雲密布。

  西安城破,令羅雲如芒在背,他不想再耗下去了,不算上武骥帶來的人馬,羅雲自己的軍隊隻有一萬餘人。

  但這一萬多人,無一不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羅雲不想讓他們跟着自己白白送死。

  而現在武骥的舉動,便是在送死。

  他還在尋找何淑婷,甚至懷疑何淑婷被困在鹹陽城,武骥前後派了百餘人悄悄混進鹹陽城尋找何淑婷的下落。

  可是沒過幾天,那些人的腦袋便被挂在城門前。

  這些人,無一不是經驗豐富的斥侯,武藝超群的暗衛。

  可他們卻為了一個劣迹斑斑的女人,送上了年輕的生命。

  羅雲試圖勸說武骥,可是武骥卻鐵了心,一定要找到何淑婷。

  羅雲覺得那位長安王妃一定是狐狸精變的,否則怎會令二十多年不近女色的武骥像是着魔一樣?

  老房子着火,越燒越旺,沒救了。

  羅雲并不知道,哪怕他是武骥的親信,武骥也還是沒有和他說實話。

  何淑婷有了身孕,武骥要找的人,不僅是他的妻子,還有他的兒子。

  這個尚未出世的兒子,很可能就是老武家最後的希望了。

  苒軍已經占了榆林,占了西安,占了鹹陽,還有渭南的大片土地。

  他遲早會與苒軍再次相遇,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向苒軍投降。

  父親臨終前對他是失望的吧,所以父親提前送走了武駒,在父親看來,武駒是強過他的,所以父親要保留下武駒這一支血脈。

  每當思及于此,武骥都會很難過。

  明明,他才是父親最器重的兒子。

  到了如今,天下人不會認為父親是被百姓們逼死的,他們隻會說,父親是為他贖罪,是替他而死。

  為人子者,至此已身敗名裂。

  羅雲并不知道,此時的武骥已經存了必死之心。

  他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找到何淑婷,派人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等着兒子的出生。

  因此,哪怕死上更多的人,武骥還是要尋找何淑婷。

  武骥并不知道,此時的何淑婷,在何江的接應下,已經在去往隴西的路上。

  隴西,那裡有武東明最器重的将軍孟忠,孟忠的續弦夫人何氏,是何江的堂妹,孟忠發妻所出的嫡長子與何氏關系不睦,後來索性離家出走,帶了幾百人出走大漠,途中遇到沙暴,無一生還。

  就在幾個月前,孟忠在與馬賊的戰鬥中身負重傷,現在癱瘓在床,軍中大權交由孟忠的弟弟孟誠代管。

  何江給何淑婷尋到的這條退路,便是隴西。

  一路之上,無論何江還是何淑婷,全都沒有暴露身份,道路漫長而艱苦,途中還曾遭遇馬賊,何江負傷,就連何淑婷,也要躲避之時扭到了腳踝。

  但在一個午後,沐浴着熾烈的陽光,他們一行終于到達了隴西。

  而這一切,武骥一無所知。

  眼看鹹陽城外懸挂的人頭越來越多,羅雲終于忍不住,他對武骥說道:“隴南總兵蕭文遠是二公子的嶽父,二公子十有八九是去了隴南,王爺,不如讓末将去一趟隴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服二公子和蕭總兵馳援乾州。

  武骥的眼角抽了抽,蕭氏女與武駒隻是訂親,并非正式成親,如今武氏勢微,那蕭文遠素來是個見風使舵的,能否收留武駒還另當别論。

  至于出兵,武骥不認為蕭文遠會來幫自己。

  蕭文遠此人老謀深算,就連父親也對他難以掌握,為了讓蕭文遠死心踏地為己所用,父親才會讓武駒與蕭氏女聯姻。

  可是到了如今,蕭家恐怕早已動了退親的念頭。

  至于羅雲,武骥不認為羅雲看不清此中形勢,可羅雲仍然要去隴南,其目的當然不會是為了求蕭文遠出兵,恐怕羅雲就是想要投靠蕭文遠。

  武骥再看向羅雲時,目光裡多了幾分淩厲。

  羅雲悄悄為自己捏了一把汗,他的心思被長安王看破了。

  羅雲隻能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豈不知看在武骥眼中,這便是嘲諷。

  武骥心中郁郁,就連羅雲也看不起他了。

  武骥決定靜觀其變,他倒要看看羅雲想做什麼。

  他的傷還未養好,現在還不能帶兵打仗,尋找何淑婷的事,隻能繼續交給手下人。

  夜半,武骥被親兵從夢中叫醒:“王爺,不好了,高總兵帶人走了。

  武骥一怔:“帶人走了?
走到哪裡了?

  直到此刻,武骥也不相信羅雲會直接和他撕破臉。

  縱使羅雲已有貳心,也頂多是悄無聲息地私下進行,他和羅雲既是發小,又是胞澤,羅雲不公把事情做絕。

  可是羅雲真的走了,他帶走了自己那一萬人馬,選在夜裡,連招呼都沒打,便離開了乾州城。

  “羅雲的家眷呢?
”武骥問道。

  羅雲的妻兒都在乾州,武骥不信羅雲會連他們一起帶走。

  親兵去查,很快便有了消息。

  羅雲的确沒有帶走妻兒,但是他早在幾天前,便将妻兒悄悄送走了,至于送去何處,便無人知曉了。

  羅雲駐守乾州已經幾年了,在乾州,幾乎一手遮天,武骥雖然貴為王爺,兵馬衆多,可是羅雲想要瞞過武骥,仍然輕而易舉。

  武骥隻覺腦袋暈暈,羅雲并非一時沖動,他是早有預謀。

  武骥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他也知道肯定會有人背叛于他。

  但是這個人為何會是羅雲?

  他們一起長大,如今又互為依靠,羅雲為何會背叛他?

  武骥苦不堪言的時候,何淑婷已經見到了小何氏。

  何淑婷沒想到,小何氏竟然是位風華絕代的美人。

  不僅如此,何淑婷的直覺告訴她,小何氏與孟誠有染。

  丈夫癱瘓在床,繼子死在他鄉,嫂子與大權在握的小叔子搞到了一起。

  不過,如小何氏這樣的美人,别說是孟誠,就是十個孟誠,也都會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雖然一母同胞,但是孟誠與孟忠完全不同,孟忠能受武東明器重,可想而知,此人沉穩持重,品格端方。

  而孟誠卻貪杯好色,初見何淑婷,明知她是長安王妃,他還是色眯眯地對何淑婷上下打量,對上何淑婷的目光,他也毫無愧意,嘻皮笑臉地對何淑婷說:“王妃不如就住到我府上吧,我那府裡剛好空出一個院子,我讓人給王妃收拾出來,王妃今天便能搬進去。

  何江氣得不成,這個混帳,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天大的膽子,竟然敢讓堂堂長安王妃,住到他家的小院子裡,那成什麼了?
豈不是與他的姬妾一般無二?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孟誠,何江對小何氏說道:“你怎麼選了這麼一個混帳?

  小何氏嗤笑:“他是那老不死唯一的兄弟,此時不把他推出來,老不死的那些手下們,豈能善置甘休?
也是怪我,連個親生骨肉都沒有。

  小何氏比任何人都明白,哪怕現在她委身孟誠,隴西的十萬大軍,也和她沒有半分關系。

  誰讓她沒有兒子呢。

  “大哥,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是什麼處境。
唉,大哥,你說的事,全都答應,我所圖的,也隻是後半生的榮華富貴,還有,我不想再對着孟誠那個畜生。

  小何氏雖然以色侍人,可是孟誠對她做的那些事,她仍然羞于啟齒。

  那是侮辱,孟誠不但沒把她當成嫂子,也沒把她當人。

  她連花樓裡的姑娘都不如。

  何淑婷冷眼旁觀,直到此時方才開口:“你想殺了孟誠?

  小何氏有刹那的緘默。

  要殺了孟誠嗎?

  她沒有想過,她不敢想。

  見她遲疑,何淑婷冷笑一聲:“原來也是個優柔寡斷的。

  小何氏蓦然看向她,原本迷離的眸子此時已經澄明起來。

  “你殺了孟誠,再保我一世榮華,我便把十萬大軍全都交給你。

  她一個弱女子,本就支使不動軍隊裡的那些軍漢,這十萬大軍,她保不住,還不如借花獻佛,為自己換來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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