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陸臻每天都去善堂。
消息傳出去,來善堂的人便多了起來,有大戶人家的小姐,與閨蜜結伴而來的,也有當娘的領着閨女一起來的。
何苒聽說之後付之一笑,反正這些人是不會空手來的,為了能給陸大将軍留下深刻印象,甚至還會互相攀比。
你家捐了十擔糧食,我家就捐二十擔。
何苒覺得也不用催着陸臻回真定,反正那邊還有江濤,再說,鐘意也在,就讓陸臻在晉陽再當幾天吉祥物吧。
而此時,豫地的消息陸續傳來,虎威軍的主力已經全部進入楚地,隻餘下一小部分還在豫地。
何苒想了想,吩咐下去,趁着虎威軍還沒有全部撤離,将二十車盔甲和武器送了過去。
對于虎威軍的二十萬大軍來說,這二十車東西隻是杯水車薪,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何苒設身處地,如果有人送給她,她一定很高興,黑妹差不多也會這樣。
果然,黑妹收到消息時還在路上,當下便咧着嘴,笑出一口大白牙。
而此時的晉王,卻是笑不出來了。
他埋在真定的釘子被拔了!
這釘子原是給徐嵘的,可徐嵘死得太快,陰差陽錯,釘子就給到了陸臻。
雖然沒要了陸臻的性命,可對于晉王而言,這已經是最近兩年裡最讓他高興的事了。
沒錯,最近這兩年裡,晉王事事不順,就沒有一件事能讓他高興的。
就連打進保定府,他都高興不起來。
因此,陸臻受傷九死一生的消息傳到保定時,晉王開心極了,他甚至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且,何苒為了照顧他的情緒,還讓這份開心延續了相對長的時間。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釘子被連根拔起,陸臻的死訊也沒有傳回來。
晉陽城裡的消息也終于到了,陸臻活蹦亂跳,根本就不像是受過重傷的人。
晉王大發雷霆,剛好,符燕升再與陸屏南的對屹中再次失利,晉王氣上加氣,對于負傷回到保定府的符燕升沒有半分好臉色。
符燕升心情郁郁,他沒有在臨時王府久留,而是回到城外的大營裡。
他躺在榻上,忽然聽到身下有細微的響聲,像是紙張磨擦的聲音。
他坐起身來,掀開榻上鋪着的單子,赫然看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面隻有五個字“符将軍親啟”。
帳内隻有他一個人,符燕升屏住呼吸,打開信封,從裡抽出信箋。
隻是第一眼,他便怔住,全身的血液如同凝固。
這字迹,是他長子的!
他連忙去看下面的落款,兩個名字,兩種字迹,但與他而言全都無比熟悉。
他的兩個兒子,終于有了消息!
他們在晉陽,他們就住在符家原先的宅子裡。
那宅子早就給了鐘意,但是何苒還是讓他們住在那裡為亡母守孝。
為此,他們很感激,也讓父親不要牽挂。
他們告訴符燕升:“何大當家是一位非常守信的人,她雖是女子,但卻巾帼不讓須眉,有着不凡的膽識和魄力,更重要的,她有一顆包容的心。
”
符燕升無法确定,這番話是否出自兒子們的本心,但是有一點他卻能夠肯定,那就是他的兒子成了人質,他們在何苒手中!
且,這個軍營也有何苒的人,那人能夠出入他的寝帳,把這封信放在他的床榻之上!
那麼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何苒的人随時能夠進來取他首級?
他是武将,卻并非武林高手,前有謝鴻明這個例子,身經百戰的大将軍,最終就是死在殺手劍下。
符燕升下意識四下看去,忽覺背脊生寒,如芒在背。
何苒的劍,就懸在他的頭上,随時都會刺向他。
那劍重若千鈞,因為那劍上綴着的,是他兒子的性命!
袁綱哼着小曲兒招搖而去,深藏功與名。
袁綱最近沒有住在臨時王府裡,他雖然是個人人皆知的廢材,但卻寫得一筆好字,因此,晉王派他來軍營裡給士兵們寫家書。
之所以要寫家書,是因為晉王受到了連環畫的啟發。
何苒搞出的連環畫,影響力太大了,就連晉軍裡也有人在私底下傳看,主要是連環畫這東西,無論識字不識字,全都能看。
晉王知道,這是能夠籠絡軍心的,可他現在沒有心情搞這個,再說,他也不想讓人認為他拾人牙慧。
于是,袁綱便提出了寫家書,至于這家書能不能送到親人手中,那誰知道呢。
晉軍大多都是晉地人,現在的晉地,已經是何苒的天下了。
如果他們的信送不到晉地,也怪不到晉王頭上,要怪就怪何苒吧。
袁綱難得能提出有用的點子,因此,他這點子自是也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其他幕僚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晉王索性大手一揮,把這件事交給了袁綱。
于是袁綱便每天都在軍營裡,給士兵們寫家書。
寫信寫得他手酸,被其他幕僚知道了,又是一番嘲笑。
袁綱也後悔了,早知道寫信的活會落到他頭上,他才不會提出這個馊主意呢。
袁綱越是抱怨,其他人便越是覺得好笑,就連晉王也抽了抽嘴角,說道:“那就讓他繼續寫吧,省得天天吃白食。
”
那麼多的士兵,袁綱的手寫廢了,家書也寫不完。
袁綱表面上叫苦連天,私底下卻是如魚得水。
幾大軍營,他都是最特别的存在,想去哪就去哪,想和誰聊天就和誰聊。
他上面是晉王,他是奉命前來的。
誰敢管他?
誰敢攔着他不讓他和士兵們說話?
因此,這陣子從保定府送出的情報特别多,且,這些情報五花八門。
于是,何苒便知道哪位将軍在保定府置了外宅,哪位将軍任人唯親,提拔了親戚,惹了衆怒。
何苒覺得,袁綱是個人材,一點也不比他弟弟方毅遜色。
她忽然想起了方無憂,那個鼻子特别靈的二哈。
青蒼山的消息很快便送了過來,方無憂被何是鄉練得快成傻子了,目光呆滞,兩眼發直。
何苒:何是鄉不是演武堂的嗎?
怎麼方無憂的反應,倒像是進了網瘾學校的可憐中學生?
何苒通知何小美,下次青蒼山再派人過來時,把方無憂也一起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