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東明離開周家堡時,還真的從何苒手裡買下了一處三進的宅子。
這處宅子,何苒從十七太爺兒子手裡買下時是三百兩,賣給武東明卻是一千三百兩。
誰讓這裡有龍氣呢。
誰讓武東明在見到昭王時,便打定主意想要這份“從”龍之功了呢。
何苒對武東明的大手筆大加贊賞,褒獎之詞不要錢似地說出來,武東明心滿意足,把周堅被何苒藏起來的事也給忘了。
走到半路上,他才想起這件事,忽然明白,他這次冒着生命危險來平陽,其實就是給昭王下跪,順便高價買下一處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去住的宅子。
“何苒,真乃無恥之徒!
”
武骥卻不認同父親的話:“兒子倒是覺得這位何大當家是一位奇女子。
”
武東明看了兒子一眼,冷哼一聲:“她哪裡是奇女子了,不過就是一些忽悠人的手段。
”
武骥微笑:“可是這世間能忽悠父親的人,又有幾個呢?
”
武東明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如果你把何苒娶進門,你說,她會不會把昭王當嫁妝帶進咱們家呢?
”
武骥一口茶水全都噴了出來,他一邊咳嗽一邊擦拭袍子:“父親,你什麼都沒有說,兒子也什麼都沒有聽到。
”
武東明.
周家堡裡,流霞又向何苒提起,她要多留兩天的事。
何苒笑着說道:“我既然在周家堡置了産業,就也是周家堡的一員,周氏族裡的事我管不了,可是周家堡的事,我卻能管一管的。
對了,以前十七太爺是族老,那這裡應有裡正吧,莫非他還兼着裡正?
”
流霞點頭:“他的确就是裡正。
”
“那現在的裡正是誰?
他兒子已經搬走了吧。
”何苒問道。
“是,現在的裡正是周忠良,他和十七太爺的關系很好,周秀山狀告十七太爺殺人奪妻,就是周忠良帶人去砸周秀山家的。
”流霞說道。
何苒笑了:“這個周忠良人還怪好的,難怪叫忠良,真是十七太爺養的一條忠犬,走吧,咱們去提點提點他。
”
流霞頓時來了精神,還想叫上清觞她們,何苒沒讓:“不用不用,一點小事,咱們兩個人去就行了。
”
周忠良家就住在大胖家旁邊,大胖家是五進的官宅,周忠良家居然也是官宅,隻不過比大胖家的宅子要小一些。
流霞告訴何苒,這宅子是周忠良當了裡正之後,用自家的老宅子和别人換的。
被換的那家不是别人,是大胖的親叔叔。
居住在周家堡的周氏一族雖然不能算做宗室,但是太祖立朝初期,對他們還是很包容的,那時百廢待興,他們能參加科舉,也能當官,和普天之下的老百姓一樣的待遇,有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全憑本事。
因此,那個時候周家也出了人材,比如大胖家這一支,便出了兩位進士,一個做到六品,一個做到五品,這裡的兩處宅子,便是那個時候建起來的。
可惜在那之後,周家便走向了下坡,而這兩處宅子,也就成了整個周家堡現存的唯二的兩處官宅。
當然,前朝的時候,周家堡有很多官宅,可是改朝換代了,前朝的官宅當然要拆,否則就是違制。
其實這兩處宅子的後人沒有做官,按理說這樣也不行,不過隻要家裡祖上确實做過官,這種事一般也無人追究。
何苒問道:“大胖叔叔新搬的宅子,比起這個如何?
”
“肯定是比不上的,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流霞說道。
何苒明白了,就是仗着自己是裡正,硬逼着人家把宅子換給他的。
大胖正從自家出來,一眼就認出了何苒。
“你們是上次到冬瓜家裡吃飯的吧?
”大胖問道。
“是啊,冬瓜現在好嗎?
”何苒笑眯眯地問道。
“肯定很好,他去找嶽哥了,跟着嶽哥,哪有不好的?
”提起嶽哥,大胖的小眼睛裡滿滿的崇拜。
“對了,你們的新裡正怎麼樣,我看他和你叔挺好的,連房子都換着住。
”何苒說道。
“好個屁!
他家那破宅子,還想和我家換呢,拿三進換五進,想得美,别看他是裡正,我照樣罵他,他可不是好東西,如果沒有他,嶽哥的娘就不會那麼早就死了。
”
大胖咬牙切齒,看得出來,他是真恨這個周忠良。
“不是吧,我怎麼聽說嶽哥的娘是發瘋凍死的?
”何苒好奇。
“哼,那是怕傳出去丢臉才這樣說的,其實算了,我還有事,我走啦。
”
大胖還隻是個半大孩子,喜怒哀樂都在臉上,看得出來,他後悔自己剛剛的失言了。
何苒沒有繼續追問,她對流霞說道:“聽到了吧,這就是民意,既然這樣,那這位新裡正就更要提點提點了,總不能看着他走向深淵吧。
”
聽說有人來見他,周忠良擺足了架子,不過,當他看到流霞時怔了怔,認出來了,這就是十七太爺想殺可卻沒有殺死的人。
“你們是誰?
來我家做甚?
”周忠良一臉警惕。
何苒找了一張看上去最舒服的椅子坐下,對瞪着她的周忠良說道:“你知道十七太爺的宅子歸誰了嗎?
”
十七太爺宅子賤賣的事,周忠良當然也知道。
他上下打量着何苒,不男不女的,不對,管家說什麼來着,之前有幾個不男不女的人找過十七太爺,後來十七太爺就倒黴了。
不愧是十七太爺曾經的心腹,周忠良立刻就知道何苒是誰了。
“是你害的十七太爺?
”周忠良咬牙切齒。
何苒搖搖頭:“看你說的,十七太爺那不是自己作死嗎?
哪有人害他,他是自己害了自己。
”
“你說什麼?
分明是你們這些外鄉人,為了搶他的宅子,故意陷害他。
”周忠良吼道。
“我故意陷害他?
他拔不出來也是被我陷害的?
”何苒一臉嘲諷。
好吧,周忠良老臉差點挂不住了,這拔不出來,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這人也太不要臉了,這話是能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