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蒼鷹在空中展翅飛翔,駿馬在大地上肆意狂奔,蕭可顔愛極了這片蒼莽遼闊的大地。
六月的西涼,水草豐茂、牛馬成群,一年一度的賽馬大會在衆人的期待中悄然臨近。
甘州府。
知府後院。
董婧怡剛幫着母親理完事回自己院子,一顆拇指大小的東珠就從側面襲來。
西涼乃邊境之地,這些年雖無戰事,可豪放的民風,讓這邊的姑娘都少了些拘束,多了幾分豪氣和英氣,加之要放馬牧羊,好些姑娘都會些拳腳。
蕭可顔收起東珠,一個縱身就利落的跳下了牆頭,笑盈盈的來到董婧怡面前:“回來有些天了,今天剛到甘州。
”
董婧怡很是熟稔的挽過蕭可顔:“王爺王妃呢,他們也回來了嗎?
”
東珠襲來,隻見董婧怡迅速果斷的伸出手,又準又穩的接住東珠,然後一個旋身,就看向了東珠襲來的方向。
看到牆頭上一手叉腰一手把玩着東珠的紅衣少女,董婧怡面上頓時一喜:“公主,你什麼時候回西涼的?
”
十多年前,威遠王為檢閱十二軍鎮将士的騎射技能,在甘丹軍馬場舉辦了第一場賽馬大會,因效果驚人,自那之後賽馬大會就一直保留了下來,如今每年六七月都會如約舉行。
一開始,參加賽馬大會的隻有十二軍鎮和戍邊的将士,到了後來,民衆也踴躍參加,以至到了現在,賽馬大會成了西涼軍民共同狂歡的盛會。
蕭可顔點了點頭:“回來了,不過他們有事還在涼都呢,我自己先來甘州了。
”
董婧怡笑了:“公主一定是想提前來看賽馬大會的?
”
董婧怡笑道:“王爺王妃沒來,那公主可一定要住在我家,我父親還在衙門裡頭,等他回來看到你,一定會非常開心的,走,我們先去見我祖母和母親。
”
蕭可顔笑着點了點頭,跟着董欣然去見董老夫人和董夫人了。
如今才剛進入六月,西涼各地的民衆就已經陸續到達甘州了,可以說六七月的甘州比過年都還要熱鬧。
蕭可顔笑着承認了:“這些年我跟着爹娘到處跑,常年沒在西涼,今年好不容易趕上了賽馬大會,我當然要好好玩玩了。
”
董老夫人笑着問道:“聽說你嫂嫂懷孕了?
”
聞言,蕭可顔頓時笑眯了眼:“對啊,我大哥可寶貝我嫂子了,還有我祖父,都不讓我去找嫂嫂玩了,可氣人了。
”
在董家,蕭可顔可沒有要客氣的意思,沒辦法,他們家和董家太熟了,小時候爹隻要巡視甘州,她必定都會跟上,和董家人早就玩熟了。
果然董老夫人和董夫人看到蕭可顔都十分的高興,董元軒得知蕭可顔來了,還提前下了衙,大家一起圍坐在老夫人屋子裡聊天。
董元軒:“老國公身子還好?
”
蕭可顔笑着點頭:“好着呢,還能下地種藥材呢。
”說着,頓了一下,“不過老祖宗到底九十多了,身子還是不如之前了。
”
董婧怡:“對了,小公爺怎麼沒回來?
”
蕭可顔立馬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他呀被皇爺爺叫回桃花村了,自從嫂嫂有孕後,所有人都在催他趕緊成親。
”
這話蕭可顔可沒接,她和小弟是雙胞胎,要是到了十八就該成親,那她豈不是也該成親了?
想到這裡,蕭可顔還真惆怅了起來。
說到這裡,蕭可顔面露同情:“老祖宗肯定是想看着小弟娶妻生子的,這次連皇爺爺都出動了,我看啊,小弟這次怕是扛不住壓力了,沒準下次去桃花村,我還真就有弟媳了。
”
董婧怡:“小公爺今年都十八了,也該成親了。
”
......
蕭可顔安心的在董家住下了。
公主雖不愁嫁,可年紀太大了,好像也不好?
别說,她還真的要好好想想這事了,這次回西涼,爹娘和好幾次在她面前提及婚嫁的事了。
董老夫人知道蕭可顔久不在西涼,如今正是想到處看看的時候,便沒有阻止,隻是叫來了長孫董正華,讓他陪着三個姑娘出門:“這段時間甘州府人員雜得很,記得護着可顔她們。
”
董正華笑着應下了:“祖母您就放心,我會護好妹妹他們的。
”
第二天,收到消息的董元瑤就帶着女兒孫蘭馨來了董府,母女兩拉着蕭可顔說了好一會兒話。
董婧怡:“祖母、母親、姑姑,我帶公主和蘭馨到城外轉轉啊。
”
董老夫人也有些感歎:“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你們的兒女都成家立業了。
”
董元瑤:“可不是嗎,也不知這次怡一他們能留多久,這麼就沒見,我可得好好和她聊聊。
”
董老夫人這才帶頭放人。
看着三個姑娘說說笑笑的出門,董元瑤神色有些唏噓:“看着她們,我就不由想到少時和怡一在中州結伴出玩的場景。
”
甘州是西涼第一大府,且大夏最大軍馬場就建在這邊,再加上西涼最大的互市也在甘州,可以說兒子手中的實權可比參政的大多了。
調用軍馬時,就是邊軍總兵和都指揮使都得對兒子客客氣氣的。
“王爺王妃過來,是得好生招待。
”董老夫人心裡很是感激稻花和蕭烨陽,董家能再次起複,多虧他們的相助。
這些年兒子雖一直是四品知府,可權位卻并不比三品參政低。
自從蕭烨陽打敗西遼,西涼不在飽受戰事摧殘,再加上後來的分府建衙、高産糧種推廣種植,如今的西涼早已沒有曾經的貧瘠和荒涼了。
互市的開放更是吸引了大批的西域商人湧入,蕭可顔一行人剛出城門,就看到了好些西域商人的駱駝隊。
兒子能一直穩坐甘州知府這個位置,全靠威遠王的支持。
......
說着,拉上蕭可顔和孫蘭馨就朝前跑去。
董正華見了,不得不趕緊帶着丫鬟小厮在後頭追:“你們小心點,别亂跑。
”
“甘州是越來越熱鬧了!
”看着排隊進城的長隊伍,蕭可顔忍不住歎了一聲。
董婧怡笑道:“平時人也不是特别多,這不是趕上賽馬大會了嗎。
走,我帶你去看看我父親前年才劃出來的集會廣場。
”
董元軒知道這事後,為了方便管理,便在甘州城外劃出了一塊地方做集會廣場,讓商人和百姓能有固定的地方放心交易。
如今賽馬大會還沒開始,可集會廣場這邊已經人潮湧動了。
随着賽馬大會一次比一次盛大,前來甘州的百姓是越來越多,腦子靈活的人看到了商機,每當六七月份的時候,一些商人和百姓就會捎帶着皮毛、藥材等農牧産品來甘州進行交換售賣。
如此,便形成了一個個小型集會。
正當三人興緻高漲的時候,人群中突然出現了陣陣喧嘩、喝彩之聲。
“快,有人在廣場中央的擂台上比武。
”
成群結隊的百姓商人彙集于廣場周圍,并在廣場周圍的綠色草原上搭起各式帳篷。
蕭可顔和董婧怡、孫蘭馨興高采烈的在廣場上逛着,但凡什麼有趣的、好玩的、沒見過的東西都會湊上去問問看看。
“砰!
”
擂台上,一個隻穿了白色中衣的年輕男子,一個掃腿就輕輕松松的将他的對手給打倒了。
聽到這話,蕭可顔雙眼一亮,拉着董婧怡和孫蘭馨随着人流去了廣場中央。
......
“再來!
”
年輕男子沉聲一吼,掃向下方的衆人。
看着對手倒下,男子略顯失望的搖了搖頭,頭顱微揚,飛揚一笑。
那笑容,三分的睥睨傲氣,三分的放浪不羁,四分的霸道自信。
董婧怡接過話:“不僅武藝不錯,長相也不錯。
”
蕭可顔顯露贊同,此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彪悍中帶着點粗犷,豪氣中帶着點野性,是個很奪人眼球的人,不怪周圍的姑娘都兩眼放光的盯着他。
男人都是不服輸的,立馬就有男子跳上擂台挑戰。
人群中,蕭可顔用欣賞的目光看着擂台上那再次表現出碾壓之勢的年輕男子:“這人的武藝很是不錯嘛!
”
“還有沒有人敢上來?
”
袁永浩站在擂台上,笑着環看着下方,在目光移向左後方時突然頓住了,直直的看着人群中那道紅色倩影。
“砰!
”
台上,袁永浩手臂驟然發力,直接将對手給扔下了擂台。
此刻,袁永浩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速。
下方,蕭可顔感覺台上的人好像是在看自己,可她又不确定,左右環顧了一下,秀眉微微蹙了蹙。
蕭可顔覺得袁永浩奪人眼球,袁永浩也覺得蕭可顔明豔不可方物,在人群中完全是屬于鶴立雞群的那種人,隻一眼,就能将人的目光給吸引住。
美人袁永浩見過不少,家裡的姐姐妹妹長得都不錯,可下方這姑娘,面瑩如玉、眼澄似水、笑意盈盈,有如鮮花初綻、婉麗非凡,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話音剛落,袁永浩突然跳下了擂台,朝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這一下,這方的姑娘們無一不緊張了起來,就是自诩見過各種場面的蕭可顔都有些屏住呼吸。
“可顔、婧怡,那人是不是在看我們呀?
”孫蘭馨有些緊張的問道。
董婧怡也環看了一下左右,她們這邊姑娘很多,未必是在看她們:“應該不是。
”
看着越走越近袁永浩,蕭可顔心裡也打起了鼓。
這人是在看她?
西涼随着互市的開放,百姓在生活習性上,多少有些受胡人和西域諸國的影響,導緻這邊的人不像内陸其他省份,對男女之防十分忌諱。
在一些公開場合,男女表達愛慕并不惹人唾棄。
周圍的人看到她們,都不由讓開了一條路。
“是布政使家的任姑娘!
”
他想幹什麼?
不會是想學胡人那樣公開表達愛意?
蕭可顔咽起了口水,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陣喧嘩,一回頭,就看到幾位閨秀簇擁着一位黃衣姑娘走來。
“原來剛剛那勇士是在看任姑娘呀!
”
看到任雅甯,袁永浩頓時停下了腳步,此時他距離蕭可顔也就是隻有三四米的樣子。
“沒想到任姑娘也來甘州了。
”
“果然不愧是西涼第一美人呀!
”
董婧怡蹙眉:“路這麼寬,你幹嘛非要走我們這邊?
”
任雅甯沒想到竟會有人敢反駁她,當即愣在原地。
但凡任雅甯走到哪裡,所有人都會給她讓路,但是事情總有例外的。
看着攔在面前,絲毫沒有讓開意思的蕭可顔三人,任雅甯蹙了蹙眉頭,過了片刻,得體的笑道:“麻煩讓一下。
”
任雅甯身後的幾個閨秀也連忙找話:“袁公子。
”
袁永浩看了一眼蕭可顔三人,然後笑問着任雅甯:“你們怎麼來了?
”
這時,袁永浩拿過小厮手中的外套,一邊穿,一邊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看到袁永浩,任雅甯面上一喜:“袁哥哥。
”
看着頭也不回離開的三人,袁永浩臉上露出了些許興味的笑容:“挺有個性的嘛。
”
離開廣場中央一段距離後,蕭可顔才放開董婧怡和孫蘭馨。
任雅甯笑着回道:“聽說袁哥哥在這邊,我們便想過來看看。
”
袁永浩點了點頭,剛想将話題轉到蕭可顔三人身上,誰知蕭可顔直接拉着董婧怡和孫蘭馨走了。
董婧怡嗤笑道:“不過是一些溜須拍馬之人說出來哄新上任的任布政使高興的話罷了,當不得真。
若真要評西涼第一美女,除了可顔你,誰還有資格呢。
”
蕭可顔忙不疊的搖頭:“我才不要當什麼第一美女呢,這種名号聽着好聽,實際一點用都沒有,說不定還會惹來一身腥。
”
孫蘭馨不解道:“我們幹嘛要離開?
”
蕭可顔失笑:“不離開,留下吃狗糧呀。
”說着,頓了一下,笑問道,“西涼第一美女?
這什麼時候後評選出來的呀,我咋一點都不知道?
”
她可不想成為人們口中的紅顔禍水。
“那個袁公子呢,他又是什麼人?
你認識嗎?
”
董婧怡搖了搖頭。
這時,旁邊和客人說得起勁的中年婦人幫她們解惑了。
“那位袁公子呀,是西涼總兵袁大将軍的兒子,聽說武藝厲害得不得了,一個人可以幹翻一二十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