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淺接了電話放在耳邊,眼睛都沒睜開,慵懶的聲音響起,“喂,阿硯……”
“大嫂……救命啊……”電話那頭傳來陸秦商的求救聲。
林清淺混沌的腦子頓時就清醒了,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提醒:阿硯。
是阿硯的号碼沒錯,但阿硯已經不在了,現在應該是江小九拿了阿硯的手機,怎麼電話裡是陸秦商的聲音?
林清淺起身手機貼在耳邊問:“陸秦商?
”
陸秦商哀嚎道:“大嫂,1942,十萬火急,速來。
”
不等林清淺再問,手機傳來嘟嘟的忙音。
林清淺盯着手機看着“阿硯”兩個字許久,最終将昵稱改成了江小九,又将手機鈴聲換成了手機系統自帶的鈴聲。
專屬鈴聲隻屬于阿硯,别人都不行,哪怕是和阿硯一模一樣的江小九。
林清淺打電話給陳木讓他備車,下床換衣服。
***
1942包廂。
茶幾上,沙發上到處都是酒瓶,空氣彌漫着濃郁的酒精味。
林清淺推開包廂的門,光線黯淡沒有注意腳下,踢到了什麼還差點被絆了一腳。
扶住旁邊的門站穩,眉心緊蹙擡眸就看到靠在沙發上的江硯深,黑色的襯衫扣子解開了三顆,露出精緻性感的鎖骨,一雙黑眸此刻迷離又邪魅。
顧修辭坐在旁邊,雙手抱在身前,臉色如覆白霜,而陸秦商比較慘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像是被人狠狠蹂躏過。
林清淺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陸秦商就沖過來抱住她的胳膊大喊:“大嫂,你快管管阿硯啊,我快被他打死了!
”
末了,又補充一句:“也不知道他今晚抽什麼瘋,我不就是碰了他一下嘛。
”
林清淺沒有說話,冷清的眸光看向沙發上菲唇噙着冷笑的男人,身上全無往日熟悉的氣息了。
明明是同一個人,因為性格的關系好像看起來整個人樣貌都随之改變了。
至少阿硯不會露出陰鸷駭人的目光。
江硯深視線落在陸秦商的手上,聲音幾乎從喉骨裡擠出來的,“你再不松開,這隻手就别想要了。
”
雖然喝醉了,可是言語之間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味。
陸秦商吓得立刻松開了手。
林清淺還是沒說話。
江硯深冷哼一聲,“你不是不想見到我,還過來幹嘛?
”
“你喝多了,回去吧。
”輕抿的绯唇終于開口,聲音溫淡沒有多少關心。
他嗤笑一聲,“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跟我說話,江太太,還是……”
不等他的話說完,林清淺冷聲道:“方武把他送回去。
”
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方武,眼底的光冷銳。
方武猶豫了下,走進包廂彎腰扶起醉醺醺的男人,恭敬的語氣道:“先生,我送你回去。
”
江硯深靠在他身上沒有掙紮,迷離邪魅的眸光一直看着林清淺。
在走到林清淺身邊的時候,步伐頓住,他側頭在她的耳邊,壓低的聲音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
“林清淺,他回不來了……死了,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
林清淺卷翹的睫毛倏地一顫,臉上好不容易有的一點血色頓時褪盡。
手指蜷曲成拳頭狀才沒有一巴掌呼到他臉上。
說完他哈哈大笑的被方武扶出了包廂。
包廂的氣氛一時間陷入迷之尴尬和緊繃的狀态。
陸秦商和顧修辭對視一眼,再傻也能察覺到她和江硯深之間有點不對頭。
“大嫂,你和阿硯吵架了?
”陸秦商小心翼翼地問。
林清淺沒有回答,視線看向了顧修辭,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們真相。
顧修辭比陸秦商敏銳,直接問:“出什麼事你直接說,都不是外人。
”
林清淺深呼吸一口氣,聲音微澀,“他已經不是阿硯了。
”
陸秦商:“啥?
”
顧修辭瞬間了然,“第三人格?”
林清淺搖頭,“你還記得江小九嗎?
”
顧修辭點頭。
“他是江小九,也是真正的江硯深,阿硯……”林清淺抿了抿唇,聲音輕若柳絮緩慢響起,“他才是分裂出來的那個人格。
”
饒是見過不少離奇案件的顧修辭呼吸一下子就頓住了,眼底湧起詫異。
數秒後又想通了,難怪……他一直覺得阿硯在隐瞞什麼。
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
“等等……”還處于懵逼狀态的陸秦商眼神看着他們兩個人,“你們到底在說啥?
啥?
啥啊?
能不能有個人先跟我解釋一下啊。
”
什麼人格分裂?
什麼叫阿硯才是分裂出來的那個人格?
顧修辭看了一眼林清淺,見她緩緩點頭,這才言簡意赅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卧槽!
卧槽!
卧槽!
”陸秦商連續說了三個卧槽,打開手機看了下手機,“今天也不是愚人節啊,你們确定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
林清淺和顧修辭都沒有說話,眼神靜靜地看着他。
顧修辭:“……”
他崩潰的抓了抓頭發,阿硯不是江硯深,而是真正江硯深分裂出來的一個人格,也就是說自己把一個分裂出來的人格當成好兄弟了。
瑪德!
!
這種電影情節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
顧修辭雖然也震驚但比陸秦商要淡定許多,眼神看向林清淺,“你還好吧?
”
這件事打擊最大的還是林清淺。
陸秦商也看向她,“你這到底算是愛江硯深啊還是阿硯啊?
”
顧修辭不由的瞪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清淺倒還好,沒有他們預期的那麼崩潰,畢竟崩潰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有些事情我還沒弄明白,等我弄清楚再說吧。
”
顧修辭颔首,“有什麼需要随時給我打電話。
”
“還有我!
”陸秦商不甘示弱的附和,“雖然說阿硯就是個分裂出來的人格,但……怎麼說都當了這麼多年兄弟,兄弟的老婆我們會照顧的。
”
頓了下,又苦惱的抓了抓頭發,“你這算不算是遺孀?
可是江硯深又沒死……”
顧修辭:“……”
這貨沒被打死真是奇迹。
林清淺:“……”
真想把他的嘴縫上。
“你們以後小心點。
”林清淺溫淡的聲音囑咐道:“江小九和阿硯不一樣,他……讓我覺得很不安。
”
她還是習慣叫江小九,因為心裡固執的認為江硯深隻有一個人,那就是阿硯。
而江小九就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又會做什麼。
顧修辭:“我們會的,你也要小心。
”
比起他們,林清淺和江小九有法律上的夫妻關系,牽扯會更多一些。
林清淺點頭,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
顧修辭欲起身相送,林清淺拒絕了,“不用送,陳木就在門口。
”
剛離開沙發的屁股又坐回去了,目送她的身影走出了包廂。
陸秦商看向他,“诶?
你說……阿硯真的不在了嗎?
”
顧修辭斂眸,聲音沉冷,“不然呢?
”
“艹!
”陸秦商罵了一聲,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喘氣道:“我還是喜歡以前的阿硯,現在這個……看着就不順眼。
”
難怪他覺得今晚的阿硯不對勁,平日阿硯跟他們動手都很有分寸,今晚阿硯下手絲毫沒留情,要不是有顧修辭在,他現在大概已經在醫院了。
“瑪德!
我好難過啊,阿硯怎麼就是人格分裂出來的?
”陸秦商一邊喝酒一邊咒罵道,想不通啊。
顧修辭點了一根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淡淡道:“你會有林清淺難過?
”
陸秦商一怔,又是沉沉的歎了一口氣,眼神裡流露出幾分同情和無奈。
***
林清淺沒想到方武沒有把江小九送回江宅,而是送來了海棠别院。
此刻男人大咧咧的躺在她和阿硯的大床上,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林清淺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酒精味,黛眉微蹙,轉身要走。
身後傳來男人涼薄的嗓音,“他就是在這張床跟你做的?
”
林清淺身影明顯一僵,回頭就迎上男人迷離的眼眸,眸光流轉着譏諷。
他起身步伐不穩的走到她面前,低頭眸光逐漸犀利,“我也跟你在這張床上睡過,你不記得了?
”
“江小九,你喝醉了。
”林清淺緊抿的唇瓣輕抿,聲音極冷。
不想和一個酒鬼争論,轉身就走。
江硯深抓住她的手腕,強勢而迅速的将她拖到床上壓住,陰仄仄的聲音道:“林清淺,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認清現實,我才是江硯深!
!
!
”
他迷離的眼瞳裡漲出幾縷紅色的血絲,神色暴戾猙獰的吓人。
林清淺的心口一緊,深呼吸了幾口氣,淡淡道:“那又如何?
”
江硯深黑眸收緊,薄唇緊抿成沒有情緒的直線。
“不可否認讓我一眼心動的那個人是你,可是在往後的七年我一直追逐的身影是阿硯。
”
林清淺無懼他的暴戾,聲線清冷,不急不緩的響起。
“跟我相處了七年的人是他,跟我結婚的人是他,被我離婚的人也是他,我罵過他狗男人,想過拿刀子捅死他。
”
“最後讓我想要攜手走完一生的人也隻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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