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沒有說話,隻是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了一根點燃,吐出一團白霧,沉沉的歎氣。
“當年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沈知微有些沒耐心的着急追問。
村長掀起眼角看她一眼,又是一聲歎息,“那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帶着個娃子好不容易能有個栖身之所,沒想到被畜生害了,死後還要被扔進井裡。
”
沈知微心裡咯噔了下,原來自己夢見的事都是真的。
“兇手找到了嗎?
”顧修辭問。
村長搖頭,“那個年頭殺人就算不跑又有誰能找得到啊?
”
顧修辭劍眉緊蹙,聲線緊繃地問:“當年沒有報警嗎?
”
“報了啊。
”村長梗着脖子不服氣道:“怎麼沒報?
可是人家過來查了幾天沒結果就走了。
”
那個時候警察系統沒有完善,專業能力也不夠,問來問去沒什麼結果,後續也沒有再出現類似案件隻能作罷。
這個案子也就成了多年沒破的懸案。
沈知微長睫微顫,輕聲道:“後來你們為什麼要說四火的母親是淹死的?
”
“當時四火年紀小,我們這不是擔心給他留下什麼心理陰影,所以就說是意外淹死的……”村長語重心長道。
“他母親死後,你們輪流照顧他,上學的錢也是村裡的人一起出的?
”
“是啊!
說起來你舅舅和老王他們幾個出的最多,家裡的女人沒少鬧。
好在四火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從外面回來後沒少幫他們。
”村長感慨道,言語間不乏對段談炎的欣賞。
沈知微沒再說話了,倒是顧修辭問了一句:“今天早上死的三個人平日關系怎麼樣?
和村裡人相處的怎麼樣?
”
村長眯着眼睛拔了口香煙後回答,“就那樣呗!
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有點小摩擦也正常,總得來說都還不錯。
”
顧修辭準備再問的時候,屋後的田野上突然響起了狗吠聲,非常激烈的那種。
“我去看看。
”一般狗不會吠的這麼厲害,肯定是有異常。
“我跟你一起。
”沈知微跟着他就要往外走。
顧修辭看了一眼外面的烏雲壓頂,大風吹的樹枝來回搖擺,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掉。
“快要下雨了,你别跟着,在這裡等我。
”
沈知微神色遲疑,聽見他又說:“我鞋子已經髒了去看看也沒事,很快就回來,你就别去了,一會弄髒了鞋子沒鞋子換。
”
沈知微看了下腳下的白色球鞋,不像他的運動鞋還防水,這才打消了一起去的念頭,目送他出門。
村長也納悶了,“這狗大白天的瞎叫什麼?
”
“這些狗都是村裡養的狗?
”沈知微回頭看村長。
村長點頭,“是啊,基本每家每戶都有狗,沒事就滿村子亂蹿,平日也沒見這麼兇過。
”
沈知微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兩下,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希望顧修辭不要出事才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顧修辭出去也有十幾分鐘了,一直沒回來,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沈知微不放心跟村長借了一把傘想去尋顧修辭。
走出村長家沒幾步遠就淅淅瀝瀝開始下起雨來,路面很快就濕了,鞋上全是泥巴……
沈知微走了沒多遠就碰上了一個人,扛着鍬拎着籃子,籃子裡放着一些玉米。
“了了你這是去哪啊?
”段談炎看到她,原本急速的腳步放緩,被雨打濕的眼睛眯着問道。
“顧修辭說要在附近轉轉到現在沒回來我想去找他。
”沈知微一邊說一邊将雨傘撐到他的頭頂上,“你這是去幹活了?
”
“是啊,想着趕在下雨前把土地翻一翻沒想到這雨來得這麼急!
”段談炎摸了一把臉上的水。
沈知微看着雨越下越大,他身上的衣服都濕了一半,主動提議道:“雨下太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
“不用了。
”段談炎婉拒她的好意,“你不是還要去尋顧隊?
”
“他是警察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沈知微輕悅的嗓音笃定道。
段談炎猶豫了下點頭,“那好吧,雨下這麼大你也不好走,等雨停了我陪你出來找。
”
沈知微點頭,将傘遞給他,自己接過他手裡的籃子。
“重!
”段談炎想拿回籃子,沈知微躲開了。
“還好,我也沒那麼嬌弱,拎得懂。
”她露出淡淡的笑容。
段談炎沒有再跟她争搶了,舉着傘扛着鍬走向自己家的方向。
推開門段談炎将鍬放在門口,收起的傘也放在門口,側頭看向沈知微,她的衣服還是被打濕了些。
“我去給你拿條毛巾給你擦擦。
”段談炎從房間裡拿出一條白色的毛巾,幹淨透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氣。
沈知微說了一聲謝謝,拿毛巾輕輕擦拭臉上頭發上的水。
“你先坐會,我去換身衣服。
”他的衣服濕透了大半,濕哒哒的沾着皮膚很不舒服。
沈知微點頭,目送他的背影走向了房間。
段談炎将房門關上了,她也就收回眸光,視線掃視了一圈客廳。
屋子雖然不大,但收拾的很幹淨,桌子上的東西也擺放整齊。
沈知微拎了拎水壺發現是空的,轉身走向另外一頭的竈台前,打開看了一眼也沒有水。
她剛準備回客廳的時候,忽然聞到了一縷奇怪的味道。
氣味好像是從竈台下面燒火的地方發出來的。
她走到竈台前蹲下,視線落在洞口看到燒得還剩下一片淡粉色的布料,而旁邊還有一縷長發……
骨骼分明的手指撿起頭發湊近看,這明顯不是男人的頭發,太軟了,還是淡淡的褐紅色。
聯想到那三個人死前說過的話,井底有女人的歌聲……
有一個念頭在腦海炸開,沈知微呼吸頓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窗外突然響起轟隆一聲,打雷的聲音。
被驚了下身子本能的顫了顫,察覺到有什麼,側頭看去的時候旁邊的窗口突然閃過銀色的光,在男人陰柔的臉上一閃即逝。
“了了,你不該好奇心這麼重的。
”
機械的聲音冰冷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