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身子敏捷往旁邊躲開,腳陷入沙子裡動作變得緩慢起來。
沈現見此,轉身劍刃就往她的胸口刺去。
沈知微煙眸倏地一緊,下腰劍刃從自己的臉上方穿過,體力不支整個人後仰摔在了沙地上。
雖然說她沒有流産,可畢竟是月經期,挨了丁利那一腳,又是一路的颠簸,整個人已經精疲力竭,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要沒了。
沈現也差不多,站不穩身子搖搖晃晃,僅憑着憤怒強撐着自己朝着沈知微攻擊,絲毫不顧念那點所謂的父女之情。
沈知微看着劍就要朝着自己刺過來,很想躲開,可是柔軟的沙地就像海綿吸收水分,吸收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根本就動彈不了。
沈現扭曲陰冷的五官在眼前不斷的放大,眼底已經抑制不住流露出得逞後的笑容。
突然身子一僵,深谙的眸子裡揚起了不敢置信的震驚,脖子如機械般一格一格的低下去看到自己身前的血窟窿,手裡的劍掉在地上,整個人也随之倒在沙地上。
眼神死死的瞪着沈知微,充滿了不甘心。
沈知微看到他倒下的瞬間松了一口氣,眼神看向遠處狂奔而來的身影,因為背着光看不清楚樣子,隻是依稀聽到風裡傳來緊張而擔憂的聲音。
“知微……”
眼角一顆豆大的淚珠猝然滾落,破敗不堪的唇瓣揚起,卷翹濃密的睫毛緩緩輕阖。
“知微,知微……”顧修辭飛奔而來,丢下自己手裡的槍,一把抱起沈知微,眼眶裡布滿紅色的血絲,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樣子,心都要被碾碎了。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
沈知微靠在他懷裡,除了眼角還有一條淺顯的淚痕再也沒有任何反應了。
顧修辭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看着她滿身鮮血,目眦欲裂。
路澄和阿鬼他們氣喘籲籲的追過來,一個個也都狼狽不堪。
唐棠顧不得喘氣,上前道:“讓我看看。
”
顧修辭這才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唐棠的手腕,紅着眼眶聲音微哽,“救她,一定要救她。
”
唐棠被他攥疼了手腕,“我知道。
”
路澄趕忙上前掰開他的手,“老大,你别急,唐棠會救大嫂的!
”
唐棠簡單的給沈知微檢查了下,又号了下脈,扭頭問路澄,“還有水嗎?
”
“有有有!
”路澄将自己身上背着的熱水壺拿下來,倒了一杯溫水,“最後一杯了。
”
他們也遇到了沙塵暴,車子什麼的都沒有了,隻剩下最後這點水了。
唐棠看了一眼,然後沒有絲毫猶豫的将水杯遞給顧修辭,“喂她喝下去。
”
顧修辭接過杯子含了一口水,對準沈知微的唇,一點一點的喂她喝下去。
一直到一杯水都喝完了。
阿鬼在旁邊急得抓耳撈腮,“怎麼樣了?
我微姐怎麼樣了?
”
唐棠從口袋裡拿出一支潤唇膏輕輕地抹了點在沈知微的唇上,“她沒事,隻是身體太虛弱了。
”
“怎麼會沒事呢?
”阿鬼明顯不相信她的話,“你是法醫又不是醫生,她渾身都是血,她肯定是受傷了……”
唐棠瞥了他一眼,“要不然你來看?
”
“我……”阿鬼看了一眼抱着沈知微的顧修辭,一時間語塞。
顧修辭擡頭看向唐棠,聲音沙啞,“唐棠……”
唐棠明白他的意思,解釋道:“她身上的是經血,腹部淤青應該是經曆暴力,不過這些對她不會造成生命危險,隻是——”
聲音頓了下,長呼一口氣,“她需要盡快離開這裡去醫院,我擔心她的子宮會受創傷。
”
顧修辭的眸色一黯,看向昏迷不醒的沈知微,心疼的要命。
路澄發愁,“這鬼地方我們沒車,該怎麼離開?
”
唐棠沒說話,眼神看向顧修辭。
顧修辭指尖将沈知微遮臉的發絲往耳根後掠了下,将沈知微背在後背上,站起來道:“繼續往前走。
”
幸運的話走出龍城雅丹,他們就能抵達若羌。
幾個人心裡都清楚靠着兩條腿想要走出龍城雅丹是天方夜譚,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總不能在這裡等死啊。
觸目可及皆是白色的土堆,正午的陽光越發的毒辣,烤得人皮膚仿佛都要被燒着了。
顧修辭臉上的汗如瀑布般一滴滴落在沙地上,瞬間就消失了,唇瓣早已幹的開裂,滲出血絲。
阿鬼看不過去,主動道:“要不然讓我來吧。
”
“不用!
”顧修辭掂了下背上的沈知微,沙啞的嗓音道:“我可以!
”
他一定要帶知微離開這裡!
阿鬼看了一眼他背後的沈知微,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後面。
路澄将外套脫下讓唐棠頂在頭上,自己穿着短袖T恤,露出的兩條胳膊已經曬得跟碳一樣黑。
唐棠畢竟不是警察,體力沒有那麼好,雙腿打顫,要不是有路澄扶着她就摔在沙地上了。
沒有車,沒有指南針,衛星電話沒有信号,連水都沒有,幹渴和疲倦在一點點的吞噬人的理智和冷靜。
“瑪德,老子不走了!
”阿鬼一屁股坐在滾燙的沙子上,渴得嗓子都像在燃燒随時會噴出一口火來。
唐棠一個踉跄摔在地上,路澄拉都沒拉住,陪她一起摔在地上。
顧修辭背着沈知微雖然沒摔,但走了這麼久早已精疲力竭,雙腿都在打顫,全靠強大的抑制力在撐着。
路澄扶起唐棠,扯着嗓子道:“老大,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們根本就走不出去啊。
”
顧修辭也知道他們都到了體力的極限,再強行走下去不是情緒崩潰就是渴死累死,看了一眼不遠處高高的土堆,“去那邊休息會。
”
幾個人強撐着走到土堆後的蔭涼處坐下休息。
顧修辭将沈知微抱在懷裡,手指探了探她的額頭,溫度燙的吓人。
她在發燒!
阿鬼癱在旁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唐棠也沒好到哪裡去,被路澄護在懷中,因為脫水而逐漸失去了意識。
“唐棠,唐棠……”路澄輕輕拍着她的臉,“不能睡,别睡啊。
”
唐棠努力的想要撐起眼皮子,可是實在撐不住了,眼皮子往下垂。
路澄眸色一緊,毫不猶豫的拿出小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劃了一刀,鮮血湧出,喂到了唐棠的嘴邊。
“路澄!
”顧修辭呼吸一滞。
路澄将血液塗在唐棠的嘴邊,她會下意識的舔嘴,将液體咽下去。
“我要她活着就像你想大嫂活着一樣,老大你就别管了。
”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