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見這雪是要下些時候。
早上起來的時候,屋子裡暖和,倒是沒覺得冷。
但是隻看外頭那樣子就知道什麼感覺。
雁南歸啧了一聲,也隻能吃些暖和的禦寒,該去請安還是要去的。
早膳上桌,她心情很好。
顯然這是膳房用心伺候了,拿來的飯菜還燙嘴。
湯也是這樣。
“一會叫人去膳房,給莊管事送十兩銀子去。
再另外拿些碎銀子叫送膳的分了。
”
既然用心伺候,她就要表示知道了,不然人家不是白伺候了?
你當着風雪天裡,大清早的,誰都能吃上這麼熱乎的東西?
這話不假,依湖居不遠處的栖花閣裡,張承徽接到的飯菜就涼透了,可惜她又不得寵,自然也沒法說什麼。
自己熱一熱吃就不錯了,好在還有爐子。
能在請安之前吃上就算好了,要是送遲了,隻能請安回來才吃得上了。
那更冷了。
雁南歸吃過了早膳,換上厚厚的衣裳,外頭還有一件大紅鬥篷。
帶着狐狸毛的邊。
腳上是一雙加了鴨絨的厚厚的靴子。
雖然要走過去,不過沿途的路都是有人清理的,就算雪不停,但是能走的路上雪都是不厚的。
從霁月軒出發,去正院不算太遠,但是要過橋。
走過玉蘭橋就是明月閣。
這個閣子裡,住的是甯承徽,也就是太子妃那個庶出的堂妹。
她此時也正好出來了,穿着一件淺紫色的披風,遠遠的對莊皎皎一笑然後請安:“雁姐姐早。
”
她樣貌與太子妃不相上下,雖然不一樣,但卻有種甯靜的氣質。
“妹妹快免禮,太冷了,快走。
”雁南歸笑道。
兩個人就一起走,進了正院裡,就被請進去了。
太子妃也不會做那種這天氣叫人在外頭等候的戲碼,那太低級。
正堂中,已經有人到了,正是張承徽和王氏劉氏兩位奉儀。
見了她們忙起身請安。
緊接着,是羅良媛和韓承徽。
韓承徽也住在羅良媛的停風苑裡。
大家又是互相見禮。
蘇良娣來的比丁昭訓早一點,緊接着才是夏奉儀。
葉良娣又是最後一個。
也不知她是不是對姗姗來遲有瘾。
不過今日,葉良娣看不順眼的不是雁南歸,而是夏奉儀。
夏奉儀侍寝,來的也不算早,自然不招人喜歡了。
夏奉儀是标準的江南女子,吳侬軟語的那種。
長得也是小巧精緻。
看在葉良娣眼裡,那就是狐媚子。
她又地位低,葉良娣每次見她都讨厭的不行。
可又擔心被表哥厭惡,不敢下重手。
她不敢,那太子妃自然就少不得用夏奉儀氣她,反正也是就一直循環。
太子妃出來,衆人請安。
“都免了,坐吧。
”
衆人坐下,太子妃道:“今日天氣不好,勞煩妹妹們來了。
”
“姐姐要是這樣關心我們,怎麼不一早叫我們不來呢?
”葉良娣憋不住話。
“葉妹妹這話說的,這早起請安是規矩。
宮中的娘娘們不也每天都要去中宮請安的?
”蘇良娣笑道。
“葉妹妹說的也對,是我不周到了。
雖然規矩如此,不過這請安也不是少一日就不虔誠了,這樣吧,今日已經來了,明日後日就免了,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嘛,明後日肯定更冷,就免了你們請安了。
”太子妃笑道。
“多謝太子妃娘娘。
”衆人忙道。
葉良娣本意是叫太子妃難堪,可沒想到太子妃這麼說,更憋屈了。
“夏奉儀,我叫人給你那送些銀松茶去。
殿下最愛這個茶,你份利中沒有這個。
到時候殿下去了,要是伺候不周就不好了。
”太子妃又道。
夏奉儀忙起身:“多謝娘娘,妾知道了。
”
夏奉儀心裡恨極,可無奈地位低,隻能忍着。
“夏妹妹可要好生伺候殿下呢,伺候不周的話,日後可就沒機會了。
”丁昭訓酸道。
“丁妹妹還說她?
你這是多久沒有伺候過了?
”羅良媛笑問。
“羅姐姐笑我?
您自己呢?
自打雁良媛進府,您伺候過?
”丁昭訓哼道。
“丁昭訓這是說我搶了羅姐姐的恩寵?
”雁南歸覺得有趣,自然要插嘴的。
“什麼話,妹妹多慮了。
人與人不同,什麼搶不搶的?
殿下想去哪裡都是殿下的意願。
能伺候是有福,伺候不了是沒本事。
我可從不那麼想。
”羅良媛說話直接,也是噎的丁昭訓無話可說。
太子妃隻聽着衆人說話,時辰差不多就宣布散了。
葉良娣看了一眼夏奉儀,冷笑道:“夏奉儀要是無事,就去我那,給我畫個花樣子吧。
你的手藝最好,我可喜歡得緊呢。
”
夏奉儀臉一白,卻不敢拒絕隻好去了。
雁南歸挑眉,看來不是第一次了,想必去了是受罪的很。
回去的路上,降香解釋:“這夏奉儀侍寝時候多,有時候葉良娣就将人請過去。
雖說不知做什麼,可想必是不好受。
以前丁昭訓也吃過虧。
她也不做過分了,太子妃也不管的。
”
“夏奉儀得寵,倒是沒告狀給太子殿下麼?
”雁南歸道。
“好像沒有。
不過,葉良娣為難了她之後,她往往就還要侍寝。
”降香笑道:“其實奴覺得……葉良娣這樣做真是沒意思。
”
“這些事啊,可都不好說。
我進府快一個月了,這葉良娣可一回都沒伺候過。
你說……”
雁南歸笑着:“究竟是這表妹她不得寵呢?
還是太得寵呢?
”
“想來,良媛心裡都有數了。
”降香道。
“我也不是很有數,但是不管是不得寵,還是太得寵,都很可悲就是了。
”
不得寵就不需要解釋了。
太得寵,那可能是被保護。
可這種保護方式……
啧。
陛下将甯家女兒給太子做嫡妃,卻将皇後親侄女送給太子做了良娣。
這個用心……
這真是明着惡心皇後這一脈啊。
偏你說不出什麼來,說就是為了太子。
可這門第幾乎一樣的兩家的女兒,能和睦相處才有了鬼。
葉良娣是瞧着天真了些,可跟前伺候的人哪一個不精明?
沒見兩年了,她雖然不聰明,卻也沒出過大錯麼。
啧,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