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送了太後一座八寶珊瑚佛台。
上頭是白玉觀音。

　　做的是惟妙惟肖。

　　雁南歸送的是萬壽琉璃彩繪屏風。
難得這時候能燒出這樣的好東西。

　　送的是一整套。
大的山水屏風，四周都是壽字，各種字體。
是擺在地上的。

　　還有三個是炕屏，一個花卉，一個百子千孫，一個福祿壽喜。

　　精緻華美，配上極品好木頭，就算是太後再不喜歡雁南歸，也覺得這禮物好。

　　使臣們自然也是送了重禮的，不過他們回去的時候，也能得一些回禮，不會虧。

　　直至深夜，大宴散了之後，衆人出宮去了。

　　舒乘風送了太後回去，因太晚了，太後也沒說什麼，隻說叫皇帝第二天來，有話說。

　　舒乘風心裡清楚她要說什麼，所以也就應了。

　　大家都累了，舒乘風到了昭純宮洗漱後就歇息了，也沒說别的話。

　　一早上起來，還要上朝。

　　所以等到了太後那，已經是午膳後了。

　　太後開門見山：“昨日雁氏怎麼能坐在那？
你是要以妾當妻？
”

　　“端懿貴妃行事穩重，管理後宮比起以前皇後，也是絲毫不遜色。
立後是遲早的事。
昨日雖然是母後的壽辰，可使臣衆多，文武百官皆在，後位空着也不好看。
”

　　“皇帝！
你這都是借口。
就因為空着不好看，就叫一個妃子坐上去？
立後？
你要立雁氏為後？
你是不是忘了，雁氏是二嫁之身？
”太後皺眉：“哀家不會答應，滿朝文武也不會答應的。
”

　　“雁氏出身，足以為後。
朕是一定會立她為後。
倒也不必着急。
文武百官不答應，那就什麼時候立後了，再說立太子的事。
”

　　“皇帝！
你怎麼歲數大了，人卻越來越任性？
這種事能放一起？
雁氏無子，你就算是立了她，還不是沒有嫡子？
你要是立後，不如立一個有皇子的，立你看好的。
”太後道。

　　“母後的意思是立誰？
李令儀？
”舒乘風口氣不好起來：“如今後宮還有比雁氏更合适的？
誰能壓得過她？
”

　　“那還不是你扶持的好？
她貴為端懿貴妃，自然比别的人都位份高了，怎麼能有人壓得住她？
”太後道。

　　“過去她位份不高的時候，也是一樣。
母後不要費心了，朕是一定會立雁氏為後的。
母後于朝政上并不通，這件事倒是不必多管了。
不管立了誰做皇後，也隻會孝敬您。
”

　　“皇帝，你真是太叫哀家難過了，雁氏究竟哪裡好？
”

　　“母後，雁氏哪裡不好？
為嫔妃，令兒子開心。
為兒媳，對您步步退讓。
為掌管後宮，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為長輩，對皇子公主提點照顧。
不是她，還有誰敢教訓一衆皇子公主？
提點他們？
”舒乘風口氣軟了下來。

　　“她如今管教皇子公主本就沒有資格，是你一再放縱！
”太後卻不肯松口。

　　“是嗎？
作為太後，宮中無皇後，母後理應擔起教導皇子公主的責任。
母後管了沒？
五皇子自打留疤後。
您還疼過他一天麼？
母後一心，隻想要扶持一個太子。
您看不上的，不聞不問。
皇子與公主母妃良莠不齊。
朕如何不能立後？
至少雁氏對他們，比您盡心。
”

　　舒乘風聲音又冷了下來：“您可知道各處皇子們喜歡吃什麼？
知道公主們何時需要換季？
今年五皇子病重時候，拉着雁氏叫娘。
您可親自去看望過？
”

　　太後一愣，啞口無言。

　　“母後。
您是太後，兒子該孝敬您。
該舉天下供養您。
别的，還請您不要管了。
”

　　“皇帝是怪我沒有疼愛皇子公主？
是，我一向管的少。
我隻想着我是太後了，再管那麼多，未免遭人厭煩……”

　　“既然母後不想管，總需要有人管。
”舒乘風深吸氣：“母後，你我母子，從我登基後，就沒有幾件事能說到一起。
母後心裡，隻有想扶持一個太子的心，對于兒子，反倒是不要緊了麼？
如果，立雁氏為後，就是兒子的心願。
立了，兒子就會高興。
不能立，我就不高興呢？
母後也一定要堅持反對？
兒子是不是心情高興，對母後來說，不要緊是嗎？
”

　　這話就說的太後無言以對了。

　　費嬷嬷上前：“太後娘娘，陛下，都要息怒。
陛下心裡喜歡貴妃娘娘，想着立後也是有的。
貴妃娘娘德行出衆，也壓得住宮裡人。
本也是合适的。
隻是，太後娘娘的擔憂，畢竟也有道理。
貴妃娘娘是二嫁之身，朝中無人不知。
隻怕朝臣們也有意見。
”

　　“哀家同意有什麼用？
”太後忙接了台階。

　　“太後娘娘，雖說外頭可能不同意，但是歸根結底，立後也算是陛下家事。
陛下執意如此，外頭還能怎麼樣？
您是陛下母親，做母親的還能不喜歡兒子高興麼？
您兩位倒是不必為此争吵。
”費嬷嬷賠笑。

　　“費嬷嬷說的是，母後一時想不通，還請嬷嬷好好開解。
朕還有事，就先走了，過幾日再來看母後。
”舒乘風起身告退了。

　　他走後，太後怒道：“他如今真是不将哀家放在眼裡。
”

　　“娘娘……”費嬷嬷無奈：“貴妃立後這事，遲早的事。
她又無子，您管那麼多做什麼呢？
”

　　“哀家就是就看不慣！
就算哀家不攔着了，外頭能同意？
”太後道。

　　“外頭是外頭，陛下不能挨個與朝中臣子吵架吧？
您是他的娘，您就點了頭，母子倆一條心不好麼？
”費嬷嬷心說，就陛下這心性和貴妃那手段，隻怕是外頭攔不住。

　　遲早的事。

　　不得不說，雁氏是真厲害啊。

　　太後氣呼呼且不說。

　　第二日，雁南歸就在昭純宮裡，見着了父親。

　　此番隻有父親一個人回來了。

　　“前日裡，瞧你坐那，我就想到陛下心思了。
隻是……這件事，勢必不容易。
”

　　“不難，爹不必管這件事，您避嫌就是了。
陛下一心要立我，外頭攔着也沒用。
至少，與皇子相關的人家，就不敢一力阻攔。
比如甯家。
”

　　甯家當初也算是得罪了皇帝，甯國公才提前退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