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也更是熱鬧了起來。

　　就是這時候，坐在下面的李老夫人忽然腹痛。

　　她能來，是内事府傳話的時候，說怎麼也是郡主的婆母，還有诰命在身。
雖然隻是個六品诰命，也可以來給太後賀壽了。

　　既然有這話，她巴不得來啊，太後壽辰，能進宮就是榮耀啊。

　　此時，她肚子一疼起來，就緊張了起來。

　　先隻是忍着，不敢亂來。

　　後頭伺候的宮女看她不對勁，就上前倒了一杯熱酒：“夫人喝一杯熱酒。
”

　　這場合不是誰都能帶丫頭的。
整個太子府，也就太子妃能帶着，其他人的丫頭都在宮外候着。

　　畢竟不是平時了。

　　所以衆人後頭都是宮女伺候着。

　　李氏也不敢對宮女怎麼樣，端來就忙謝過喝了。

　　一杯熱酒下肚，似乎好了許多。

　　這酒度數并不高，喝個幾杯并不會醉了。

　　專門熱了喝也就是為了有人肚子不舒服之類的。
天冷了的時候，一般都這樣。

　　今日已經是十月一了，天氣冷的很。

　　殿中雖然有熏籠，但是都離得遠。

　　大家都這麼喝。

　　雁錦思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李氏大概是覺得舒服多了，就又叫宮女倒了一杯喝了。

　　一時間像是沒事了。

　　雁南歸再距離他們有點遠的地方，倒也遙遙的看見了這一幕，面上依舊挂着笑意。

　　端起面前的熱酒，也喝了幾口。

　　這酒像是熱過的橘子汽水，雖然沒了那股子氣體，也不甜，倒也有些好喝。

　　正是此時宮宴時候給女眷喝的陳皮酒。

　　第二場歌舞還沒開始的時候，李氏就坐不住了。

　　肚子一陣比一陣疼的劇烈，此時正是敬王與太後說話，殿中略有些安靜。

　　李氏感覺自己已經不行了，再不出去，就該當衆出醜了。

　　可她甚至感覺自己起不來。

　　後頭宮女看了，忙道：“夫人要是去更衣，奴婢帶……”

　　話沒說完，因為李氏猛然站起來，将面前的條桌都推了一下，而她黛藍色的長衫後頭，已經暈開了一大片，一股惡臭洶湧而來。

　　雁錦思看了一眼當場就差點吐出來。

　　離得近的幾個人更是都惡心的直往後退。

　　這麼大的動靜，前頭怎麼可能沒看見。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往這邊看來，李氏臉已經爆紅了，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一時間，一些十分不雅的聲音撲哧了好幾下，洶湧的臭味更甚。

　　她此時又是怕又是難堪，再顧不得這是哪裡，忙不疊往外跑。

　　雁南歸低頭掩住嘴角的笑意，心裡真是舒服極了。

　　長公主第一時間就是一個咯噔。

　　她雖然不太清楚究竟怎麼回事，可此時已經有點心虛了。

　　下意識的往雁南歸那看了一眼。

　　雁南歸隻是笑盈盈的看着她，歪歪頭。

　　而此時陛下已經怒了：“怎麼回事？
”

　　宮女借着收拾的功夫，将李氏的一雙筷子收起來。
周遭沒人看見。

　　也或許遠處有人看見了吧，但是這時候，誰敢說呢？

　　李氏雖然跑出去了，可那股子臭味還在。

　　宮女忙不疊收拾了，将髒污的東西拿走。

　　雁錦思臉早就白了，與孟俊賢一起跪在當地。

　　孟俊賢忙叩頭：“家母定是忽然身子不适，擾了太後娘娘的壽辰，臣罪該萬死！
”

　　說着就是砰砰的三個響頭。

　　“放肆！
”陛下怒道：“既然身子不适，就該在家裡呆着，進宮做什麼？
這是叫母後心中不快嗎？
”

　　“陛下恕罪，是臣婦不好，求陛下息怒。
婆母絕不是故意的，太後娘娘恕罪啊。
”雁錦思再不喜歡孟家，這時候也知道要求情的。

　　太後歎氣：“罷了，大好的日子呢。
人都有個意外時候。
索性沒事，你們去看看李老夫人如何了，送她回去吧。
”

　　“母後大度。
隻是這李氏日後不必進宮來了。
”陛下道。

　　孟俊賢松口氣，又磕頭之後與雁錦思再度回到席面上。

　　這件事，明面上就算過去了。

　　長公主也算松口氣。
隻是心裡那股子郁悶更甚了。

　　歌舞再起，畢竟隻是小插曲，出事的人也不重要。

　　可另一頭，李氏終于更衣後，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

　　她也帶了衣裳，可還在宮外馬車上呢。

　　一個宮女給她找了一件大的鬥篷披着，是宮女們的舊鬥篷。

　　好歹叫她能走出去。

　　她一身臭味，臉色更是青紅交加，一路被宮女領着送出去，卻被無數宮女和公公們看着。

　　饒是人家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自己也受不了。

　　終于到了馬車邊上，就直接昏過去了。

　　一身臭味，馬車夫和丫頭忙把她扶着進了車裡，急吼吼的回府。

　　等她終于回府洗漱過換了幹淨衣裳，哪裡還有一點肚子疼的意思？

　　“去叫太醫，快！
”

　　杜鵑忙攔着：“老夫人，叫不得太醫啊。
您剛從宮中出來就叫太醫……這傳出去不好啊。
”

　　李老夫人一愣，随即才道：“去請郎中。
”

　　“是。
”杜鵑忙叫人去了。

　　“那酒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李老夫人感覺自己的狀态，絕不是自然的。

　　從昨日起她就注意飲食，就怕進宮出事，怎麼會就真的出事了？

　　“老夫人，這話說不得啊，宮裡……要是有問題，咱們哪敢說呢？
”是啊，宮裡有問題，是害陛下害太後，害皇後太子，怎麼會害一個李氏？

　　李氏雖然也明白，隻是她又急又氣又怒。

　　眼見她要大怒，杜鵑忙跪下抱住她的腿：“老夫人！
您想想，為什麼會這樣？
您以前沒去宮裡赴宴，第一次就出事了。
而且，是忽然因為少夫人成了郡主，您才能進宮。
這裡頭……”

　　老夫人沉默了一會：“你是說，是雁錦思害我？
”

　　“不，郡主雖然是郡主，可在宮裡也說不上話啊……”杜鵑繼續引導。

　　老夫人這會子是滿腦子都憤怒了，自然容易想歪了。

　　“是了，她是不行，可她娘是公主。
是長公主！
是陛下親妹妹，她要想做什麼，可就太容易了。
”老夫人抓住杜鵑的手：“是她害我？
她為什麼害我？
”

　　杜鵑還沒回答，她就自己又道：“是了，因為孟家站了二皇子啊！
因為這個，雁錦思不是跟長公主也鬧過了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