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宮裡,太皇太後如今養了一隻貓。
此時正抱着貓,輕輕撫摸着:“一上午,皇帝都跟雁妃在一起?
”
“回娘娘,正是呢,起初還有肖貴容,不過她是自己撞上去的。
後來就被趕回去了。
陛下和雁妃娘娘遊湖之後,在禦花園用過了午膳才散了的。
”捧月輕輕給她揉着腿。
“這雁氏,倒是争寵上也有些本事啊。
”太皇太後道。
“這,娘娘如何這麼說?
要說得寵,出了孝期,她也不是頭一個侍寝的。
”捧月道。
“不是頭一個,可這遊湖一上午的,有幾個?再說了,她一個二嫁不能生育的,這幾年了,不見冷落,皇帝道更加熱絡。
孝期裡的時候,她就常去北宸殿伴駕吧。
光陪着皇帝睡算什麼本事?
不睡還常見,才是厲害的。
”太皇太後道。
“這倒也是。
那娘娘咱們……”捧月猶豫。
“咱們?
咱們什麼也不做。
你沒見這雁氏狠心?
兩年多前,如何對容甯的?
那是能逼着她自己親爹承認以妾當妻,治家不嚴的主。
又不能生育,又不一味在意娘家的女人,哀家自認拿不住。
”
“啊……她原是這個意思麼?
奴婢這些年就隻以為她是為了惡心容甯長公主呢?
”捧月愣住了,手也停了。
“這女人是真聰明。
你當她隻是這樣?
自然不是。
容甯這塊心病啊,若是如今不揭開,以後說不定就是個禍患。
她爹掌握兵權,可總有老了的時候。
到時候,要是陛下有什麼想法。
從哪裡下手?
說不得以後就拿出容甯這個心病來了。
反正太後和陛下也厭惡她。
”
“如今,陛下剛登基,對老臣隻有安撫。
又寵着雁妃。
她此時将這件事揭開,不是正好?
”
“可是如果……将來陛下有想法了,又反過來說他們雁家虧待皇族呢?
”捧月問。
“呵呵,要是她葉磬珮能把吐出去的吃回去,算我服她。
就算她能,咱們這位陛下也不能。
他從小,被這位好姑母差點惡心死。
有朝一日,他甯願從雁妃身上找麻煩,也不會說什麼苛待皇族來的話。
”太皇太後笃定道。
“是,那是奴婢看不懂了。
隻是這太後娘娘如今,也着實是急切了。
她家那兩個姑娘,真是恨不得天天叫進宮來。
”
“皇後沒有嫡子,她當然想叫葉家姑娘生。
葉家對陛下有恩。
這些年,若不是葉家,陛下也不能成事。
陛下嘛,對葉家還是有些在意的。
但是皇後之位,就不用想了,落不在葉家頭上的。
”
“那……她們就是想要太子之位吧。
”捧月道。
太皇太後又笑了笑,卻什麼都不說了。
太子之位。
舒乘風還不到二十五呢。
她無法斷言最後是什麼結果,可葉太後,越着急,越不可能成功。
舒乘風到了昭純宮的時候,差不多就是晚膳時候了。
雁南歸自然早就吩咐了晚膳,所以上桌很是豐盛。
舒乘風餓的厲害,洗了手就開始用膳,一口氣就是三碗飯。
還幹了一碗湯。
他也年輕,一下午費腦子,這一路走過來又費勁兒。
自然胃口大開了。
吃飽喝足,洗漱過後道:“你這住的太遠。
我當初想着你選玉粹宮或者玉芙宮,怎麼你就選了這個遠的。
”
雁南歸白眼:“為什麼你做了陛下之後就總是撒謊?
這昭純宮前頭是一片梨花,後頭清淨沒有閣子。
離着禦花園又不算太遠。
又夠大,裡頭還修葺的挺好的。
您跟我說您沒想過我會選?
”
舒乘風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好好好,想到了想到了,隻是那兩個住處也好啊。
你怎麼就沒想過選?
”
“這裡是你心目中的最好,那兩個是還好,我為什麼放着最好不要要什麼還好?
跟嫁人不一樣麼?
有最好,還要什麼還好?
”雁南歸道。
“那孟家那個,就是還好?
”舒乘風忽然道。
雁南歸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
“好一壇子陳年醋。
人總有眼瞎了的時候吧?
你好好的拿出個人渣來對比。
還能不能好了?
”說着就把人扯着往書房去。
書房很大,就在大廳另一側。
這會子天暖了,地上的墊子自然就換成一般的地毯了。
桌上展開的畫紙上,真是兩個人對坐,下面是桃花朵朵。
雁南歸笑了笑:“陛下坐,我再添上幾筆。
”
舒乘風就坐下來了。
雁南歸提筆,調了幾個顔色。
就在天邊畫上了一道朦胧月影。
花叢下頭的湖水裡,也有倒影出來的朦胧月影,隻是不細看就容易忽略。
換了一支筆,雁南歸寫下兩句話: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舒乘風嘴角含笑,隻是皺眉:“畫極好。
詞也極好。
隻是你這個字……”
“如何?
”雁南歸歪頭。
“字也極好,極有風骨,淩厲,勢如破竹,隻是你拿來寫情詩,不覺得殺氣重?
”舒乘風皺眉:“你的字可真是……”
“你好煩啊!
我是叫你看這個的的?
”雁南歸丢下筆哼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此情此景确實好。
哈哈哈……”舒乘風這會子吧,心情是好的。
也的确是被觸動了。
隻是這個字……
雁南歸哼了一下給他一個白眼就要出去了。
被一把撈住:“朕倒是不知,棠兒的字這般好。
這畫,就送給朕吧。
”
“美得你,我本來也沒打算給你。
”雁南歸恨恨的。
“哈哈哈,臭脾氣。
既然不送畫,就把你自己送我。
”說着,就把人抱起來:“棠兒生氣了,朕須得好生安撫哄哄你才是啊。
”
具體是怎麼哄的,沒有目擊者。
但是大概是哄的方式不大對,因為雁妃娘娘被哄得嗚嗚哭。
這一哄,大半夜就過去了。
終于能端來熱水的宮女們低着頭想,陛下也不容易啊。
第二天早上,雁南歸起來的時候,舒乘風已經走了,有早朝。
蟬衣笑道:“陛下說,晚上再來。
”
雁南歸對着天翻白眼,倒是沒說什麼,還得去請安呢,今天要是請假就不太合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