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倒是沒換着稱呼姐妹,畢竟都是從一品,要是稱呼都換了,那就太過刻意了些。
瑞甯宮中,衆人請安後,太後擺手叫人起來。
她第一眼就看見了雁南歸:“貴妃如今春風得意,倒是不一般了。
皇帝寵愛你,隻生了個公主就晉位成了貴妃。
下面衆多嫔妃生了皇子,倒是都不得晉位。
”
太後這話,說的一點也不激烈,像是聊天。
于是雁南歸一笑:“說來也是巧了。
皇後娘娘無所出,是皇後,臣妾生了公主,是貴妃。
襄姐姐也還沒生呢,是賢妃。
是比不得其餘的妹妹們了。
”
太後被一噎,哼了一聲:“知道自己短處,就該知道如何做了。
”
“是,臣妾定然多侍寝,争取再生。
”雁南歸笑道。
太後真是要被噎死了:“這話也是你該說的?
你如今是貴妃了,也該知道規矩!
”
“是,臣妾明白了,日後絕不會宣之于口。
”雁南歸起身一福身:“多謝娘娘提點。
”
太後深吸一口氣,不想理她了。
又看了一眼和妃:“和妃,你如今是妃位,端懿靜貴妃留下的孩子,你要好好看顧。
”
“臣妾明白,臣妾是個無能的人,也不能生養。
不敢說将姐姐的孩子視如己出,但是絕對會盡心盡力。
”
不敢說,是因為端懿靜貴妃生的孩子比她尊貴。
“哀家盼着你們都好,多生幾個孩子。
後宮裡,孩子多才是最好的。
”太後又看了一眼辰貴妃,卻沒說什麼了。
又一會,就擺手叫人衆人散了。
雁南歸一出來就道:“就去襄姐姐那吧,我也偷懶夠久了。
”
襄賢妃笑道:“好啊,走吧。
我可等着你呢。
”
于是,兩個人一起往萬春宮去。
萬春宮如今接駕時候遠沒有之前幾年多了,但是還是陛下算常來的地方。
所以一切都是新的好的。
奴婢們上了茶,兩個人坐下來說話。
宮中的事,大緻就分為幾個區域。
第一就是膳房,後宮裡的三處膳房,一處是給皇後以及嫔妃用。
一處是專門給太後用。
還有一處是專門給太妃們的。
給皇子們和陛下的不歸後宮管。
然後是針線局,雜物局,人事局等。
當然以上這些,内事府都要管的,不過他們也不能直接對後宮各位主子。
還有各宮月例銀子之類的事,也不能疏忽。
雁南歸雖然沒管過宮務,但是這并不難。
主要是,身為一個主子娘娘,你能不能壓住人。
隻要你壓得住,自然有人做的好,做的精緻。
你隻需知道就是了。
要不然,這些事都由你自己去做,不得活活累死?
至于壓住人,那就不必說了,誰敢作死?
“以我的想法,就是一起管。
各處管事的回話的時候,你我都在一起就是了。
也不是天天回話。
”襄賢妃道。
“這樣遲早是要生亂的。
不如一分為二吧,姐姐你選幾處,剩下我來管就是了。
”雁南歸道。
襄賢妃點頭,兩個人商議了一會。
最後定下是人事歸襄賢妃管,膳房歸雁南歸,不過太後那邊的膳房,就叫内事府專門去回話。
畢竟是太後,她們不好插手。
換言之,不管。
其餘的各處兩個人占一半。
倒也沒什麼公平不公平的,差不多。
都有風險。
回去的路上,蟬衣道:“娘娘接了膳房,雖說人事也有不少麻煩事,可這進嘴的東西……奴婢想着,是她特地給您的吧?
”
“無妨。
我不管事則以,我要是管,他們也該知道我的脾性。
試試比我狠的再說。
不然也不要作死。
”雁南歸道。
“是。
如今太後娘娘處處針對您,您不管她那邊的膳房倒是對的。
”蟬衣又道。
“針對我也沒用。
我不靠她吃飯。
”雁南歸冷哼了一聲:“靜貴妃這一死,葉家都被她拉下水了。
如今葉國公年邁,滿打滿算能不能活十年都難說。
葉家下一代并無太出衆的人。
孫輩也沒有。
葉國公一死,葉家那點子扶持的功勞也就算了解了大半了。
”
葉國公那可是跟蘭國公一茬的人。
年紀不小了。
又有傷病在身,今年過年就看着不如去年了。
不光是葉國公,甯國公也老了。
不過甯家下一代還是重臣,這就是文臣的好處。
關系複雜些,也就存續時間長些。
“娘娘您說的是。
”
“外頭要求立太子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芫花道。
“畢竟陛下也這麼多兒子了,顯然也不會有嫡子了。
外頭自然看出來了。
”去年皇後出事,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外頭一旦确定不會有嫡子,那自然要催着陛下立庶子。
“娘娘,您……您想過沒有,将來是哪一個皇子呢?
”芫花問。
“我沒想過,不過都一樣。
事情沒走到那一步,我也不知那時候的我會怎麼做。
”雁南歸道。
“可是如果……大皇子三皇子這樣的,隻怕是對您也不會太恭敬的。
”芫花道。
“太子是半君。
什麼是半君?
那就是差半步。
”雁南歸笑了笑:“當年的陛下,就差了半步,幾經艱難。
全因他是嫡子。
那麼以後呢?
太子啊,可立,便可以廢。
”
“娘娘!
”芫花吓得腳步一頓。
“人啊,最好是走一步看十步,這樣就會遊刃有餘。
可是走一步看十步,卻也是太過謹慎。
所以,我并不知以後的事。
隻是不管以後如何,手中都要有籌碼。
”
“你們或許不知,當年我報仇心切。
甚至想過給容甯做小嫂子。
”
芫花和蟬衣都愣住了。
“想一想,若是當年,我給先帝做了嫔妃,今日又是如何呢?
”雁南歸問。
蟬衣和芫花答不上來。
“或許,先帝還是落敗,我就落得與别的太妃一樣的下場。
也或許,先帝還活着,可太子卻已經不見了。
是麼?
一念之差,結局大變。
”
“奴婢明白了。
”芫花忽然道。
“奴婢也明白了,娘娘您隻管做自己想做的。
總有一日,會知道怎麼走。
”蟬衣笑道。
“名位固然好,可有時候,抓在手裡的,才是最實在的。
”雁南歸看看天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