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是有個樁子的，一直都有人盯着，所以他也不好下手做什麼，既然如今有機會，就索性拉出去算了。

　　也省的以後廚房裡擔心他做什麼了。

　　朝中，給三位皇子封王的旨意是第三天下來的。

　　二皇子封了謙王，三皇子封了平王，七皇子封順王。

　　三位皇子自然進宮謝恩，他們的王妃也順勢冊封了。

　　封王之後，後院就也有了變化，可以有四位夫人，六個侍妾了，侍婢還是一樣的不動。

　　雁南歸聽着這些，就噗嗤一聲笑出來，一口茶噴一地。

　　舒乘風手一頓：“這是笑什麼？
”

　　雁南歸咳嗽了幾聲才平靜了些：“哎喲，真的想笑。
”

　　她沒什麼規矩的趴在炕桌上看舒乘風：“不好笑啊？
”

　　下面幾個丫頭正在擦地，雁南歸就隻是眨眼。

　　落葵有眼色，趕緊指揮幾個小丫頭擦好了，就一起都退出去了。

　　雁南歸這才笑道：“自古皇帝給兒子封王，那無不是用好聽又有意義的字，或是用一些一聽就有威嚴的字。
咱們這位陛下可好，您看看這是什麼？
謙王？
平王？
順王？
哈哈哈……”

　　“謙是什麼？
我可不信他是誇二皇子是個謙和君子。
這是勸他謙卑些吧？
三皇子這個平王，哎喲，真是不愧三皇子如今得了個好王妃，跟那南安王有關系。
這平王是幾個意思？
盼着他做個平平無奇的人？
”

　　“至于順王，啧啧。
我可想起周敬妃來了，活着的時候多恭順一個人？
不還是死的難看？
如今還給人家兒子一個順字……啧啧，是順陛下的心才能活？
”

　　舒乘風本來沒想這麼深，隻覺得父皇對這幾個王也沒上心。

　　如今聽她這麼一說吧，還真就……

　　怎麼說呢，本來他以為這幾個字，都是内事府給出的，如今就怎麼都覺得是陛下自己出的。

　　這想法……

　　“你可真是……什麼話到你嘴裡就不同了。
”舒乘風好笑。

　　“我說的不對？
虧得太子是不用給封号了，不然你怕不是要得一個更謙卑恭順的封号啊？
”雁南歸笑道。

　　“你這腦子。
”舒乘風搖搖頭。

　　“哎，你說這人要是沒底氣，啧。
我算是看出來了，陛下這個人，心狠手辣，卻做的不夠絕。
殿下與我說說，當年那位先太子是什麼樣的人？
”雁南歸問。

　　舒乘風搖頭：“孤也沒見過。
”

　　“啧，你這個嘴，什麼都說？
”他也是後知後覺的。

　　雁南歸笑盈盈的起身挨着他：“這不是沒人麼，我就這麼個嘴。
殿下與我說說嘛。
”

　　舒乘風看她許久，歎口氣攬住她的腰：“孤是沒見過，不過……先太子舒中懿，死的時候年僅二十六歲。
他文采斐然，曾與不少大儒共同編纂書籍。
武功也不錯，從小跟着你外祖父學排兵布陣，一度是你外公的如意學生。
因姜太後那時候别的孩子都沒長大。
所以這是唯一一個嫡子，也是先帝最疼愛的嫡子。
故而三歲就立為太子。
先帝時常誇贊，滿朝文武皆知。
”

　　“他十來歲上，就能騎馬打獵，又孝順。
那時候景明帝的皇後還在，稱周太後。
也是極其寵愛太子，時常叫去說話。
朝廷内外，無不服太子。
”

　　“因坨陀人進犯我大衍，那幾年，征戰不斷。
也是那時候，你外公，甯家，葉家，還有其他幾家出盡風頭。
你雁家倒是晚一些，趕上的隻是那一場亂戰的最後兩年了。
”

　　這也是為什麼雁家隻得了侯爵的緣故。

　　“先太子文武雙全，上戰場也是很正常的事。
幾乎沒人反對。
隻可惜，代陽關一戰，他身受重傷。
本來是不會死的。
可惜後來坨陀人夜襲……他便戰死了。
”

　　“文韬武略，英武不凡。
”雁南歸笑着搖搖頭，歎口氣：“這樣的人，好像隻能戰死沙場了。
”

　　舒乘風往後一靠攬着她：“先太子一死，先帝大受打擊，當即病倒。
還好戰事已經到了結尾。
前線有諸位将軍，也不至于出了亂子。
不出一二年，就将這一場戰事平息了。
”

　　“後來，我外公就漸漸淡出了朝堂，葉家本就是如今陛下的嶽家，所以支持他順水推舟。
然後，陛下便成了太子？
再過幾年，先帝駕崩，陛下便成了皇帝是嗎？
”雁南歸問。

　　“你外公，才真是個該青史留名的人。
可惜了。
”舒乘風搖搖頭：“當年死守代陽關，幾番出戰，他立下了赫赫軍功。
奇謀不斷，如今軍中還有不少人是他的擁趸，可惜他無子。
”

　　“可惜無子，也可惜，看中的學生早早沒了是吧？
我記得我外公還有一個學生，也是戰死的。
”雁南歸道。

　　“是啊，程将軍，戰死的時候，也不過二十來歲。
都是死在那一年。
你外公從此傷心。
聽說本來，那程将軍還是你外公給你母親看好的人。
後來……”

　　“反倒是你爹，雖然也受你外公指點，到不是你外公的學生。
”舒乘風道。

　　這些事，都是他不曾經曆的。

　　不過，身為皇家之人，又是太子，他自然能知道這些事。

　　這些鮮血，榮光，生死，都像是發光一樣，叫後人熱血沸騰。

　　“你外公要是今日還在……”舒乘風說到這裡頓住。

　　後面的話，就不想說了。

　　雁南歸卻也清楚了，要是蘭國公還在，隻怕是葉國公甯國公都不算什麼。

　　雁家，也不能與他并肩的。

　　“峥嵘歲月。
”雁南歸笑道。

　　“我外公就不必說了，甯國公，葉國公，甚至姜國公，都是有戰功的。
都是風流人物。
而陛下的母族……”雁南歸輕輕搖頭。

　　“蔚貴妃雖然身居高位，可惜沒有得力的娘家。
我聽說蔚家最開始是鐵匠出身？
可見陛下也沒多喜歡這家族，至今不也隻有個侯爵？
”還是個二線，基本沒存在感的。

　　“身邊是這樣的環境，又有那樣出衆出色的哥哥，可見陛下并不自信。
”

　　而前後幾代，都有個規矩，就是太子讀書的時候學的東西，與皇子不同。

　　到了舒乘風這裡，他也是太子，早早就學那些東西。

　　更比他父親還要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