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這件事也隻能瞞着。
”她可以想通,并且相信。
可太子呢?
甚至……太子要是借機會與甯家起争執呢?
太子妃其實很聰明,她清楚太子需要甯家的幫助,可甯家明顯有了别的心思。
隻怕是心高氣傲的太子并不會喜歡這樣的嶽家。
那麼,如今發生了這件事,太子會不會借題發揮呢?
也是因此,剛出世,太子妃下意識就捂住了。
如今想想,不管太子能知道多少,這件事也無法鬧到明面上來。
“給我死死盯住甯承徽的胎,告訴她,這一胎必須好好生出來。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為難她。
”太子妃道。
何氏應了,又領命往甯家去了。
其實何氏去甯家,這也算百密一疏吧。
畢竟這太容易叫人聯想到什麼了。
但是很多事,明面上和暗地裡做總歸是不同的。
整個府裡都對這件事充滿了猜疑。
宮中。
長壽宮中,姜太後喝了一碗湯,漱口擦嘴後問:“看來,是有了結果了。
”
捧月将碗收進食盒裡道:“是啊,今日太子告假了一上午。
随後太子妃的奶娘何氏就去了甯家。
這事應該是沒鬧起來。
”
“哦?
這倒是奇了,居然沒鬧起來?”姜太後笑了笑:“看來,這太子妃倒也沉得住氣。
”
“是啊,既然是那養胎丸的事,她要是鬧起來甯家怕是百口莫辯,如今嘛……”捧月道。
“急什麼呢,她沒鬧起來,咱們不是還有後招麼?
”姜太後道:“就該走這一步了。
”
“是,奴婢這就吩咐。
隻是……奴婢不懂,您這是為什麼?
”
“哀家心急啊,不逼着他們,他們如何鬧起來?
如何能叫哀家舒心呢?
”反正兒子不是她的,孫子也不是她的。
甯家要是跟太子有了更深隔閡,葉家不就更有機會了。
要說恨皇帝,還得是皇後啊。
既然太子妃一心要壓着這件事,那就從另一邊來好了。
藥丸子的藥方子雖然在甯家老太太手上,可畢竟她不是藥師。
甯家供養的那位藥師,可是欠着太後一條命呢。
如今他還了也就是了,如此一來,倒也不必牽連他家裡人了。
于是,就在當日晚上,甯家的府醫藥師就自盡了。
本該是個内部消息的事,很快就傳開了。
沒說什麼,就隻說是自盡,可自盡本身就足夠叫人琢磨許久的。
再結合太子妃小産一起看……
甯家中午見了何氏,就預感是被算計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如今就已經被動起來。
甯家的态度也是一樣,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甯承徽這一胎。
外頭的消息,不過夜裡就傳進來了。
舒乘風回府的時候,已經将這件事打聽了個差不多,顯然他也不相信甯家這麼蠢。
背後是誰,他一時也不知道。
可顯然這不是一時半會臨時起意的事,想必這個藥師被收買很久了。
回府之後,他還得去正院。
太子妃這回總算見着了舒乘風,先是請罪,說自己沒保護好孩子。
然後便隻是哭。
舒乘風心裡清楚,她是堅決要說這一胎就是她自己不小心了?
“嬌蘭不要傷心,你我都還年輕,孩子自然還會有的。
這一次我不怪你,隻是下一次,定要小心。
”舒乘風這話,像是勸慰,更像是威脅。
太子妃隻是哭着點頭,将心裡的懼怕掩藏起來。
舒乘風又坐了一會就起身走了。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回話:“殿下去了霁月軒。
”
太子妃點頭:“我如今要養身子,這管家的事你們要抓住,說什麼也不能叫葉氏染指半分。
”
“是,您放心,您盡快養好才是正經呢。
”何氏道。
“至于這件事,公爺說他會派人查,總歸會有交代的。
”何氏又道。
“好。
”太子妃摸着肚子,心中黯然。
她算計人,人家也算計她,可她很清楚,這件事,不可能是後院的人做的。
唯一懷疑的,就是皇後了。
是了,皇後定然不會喜歡她生孩子,她巴不得扶持自己的侄女上位呢。
隻是這話,沒法說給太子殿下聽罷了。
她心裡恨恨想。
早上下了一陣小雪粒就停了,但是這一整天都是陰天。
此時起了風,天氣很冷。
到了霁月軒的時候,雁南歸正在壓腿。
她覺得腿有點僵硬,見舒乘風來了,也沒緊張,如常放下來:“殿下來了。
”
“你那是做什麼呢?
”舒乘風不解。
“坐了一天,腿僵了。
”雁南歸解釋着,就這落葵端來的水盆子洗了手。
又給舒乘風泡茶。
她太自然了,哪怕是叫太子看見那堪稱不雅的動作,也沒一絲緊張的意思。
她都不緊張,太子當然也就不能太當一回事了。
“今日事,聽說了吧?
”舒乘風往後一靠,舒舒服服問。
“嗯,處處蹊跷。
不過咱們府上沒鬧出事來,背後的人應該很失望。
”雁南歸也懶得裝傻。
“那依你看,背後之人是誰?
”舒乘風也懶得兜圈子了。
“你把我當神仙了?
”雁南歸失笑坐下來:“想要往正院伸手,不是後院的人能做到的。
”
至少如今是不可能做到的,後院并沒有誰勢大到壓住正院一頭。
蘇良娣畢竟出身不好,葉良娣就是嘴上厲害。
“棠兒是不知?
還是不說?
”舒乘風伸手探過去勾住了雁南歸的下巴。
雁南歸啪一下把他的手打開:“我覺得不是皇後娘娘。
”
她翻白眼,心想你不就是覺得我知道是皇後不好說?
“啧。
”舒乘風又靠後去。
他也覺得不是,母後不會這樣做。
雖然她更希望葉家女兒能出頭,可有嫡子,對他來說是好事。
“多想無益。
對付太子府不容易,可對付甯家就很容易了。
太子妃娘娘隐而不發,想必是因為甯家來的東西出了問題。
”雁南歸也往後靠,他們兩人中間隔着小小的一個炕桌。
舒乘風忽然笑起來:“你說你,聰明總該是天生的吧,怎麼當初能叫孟家害成那樣?
”
他這話,幾分感慨,幾分不解。
倒是沒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