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510:後悔了
“家裡鬧分家,幾位姨娘都有兒子,都能分一部分家産。
”傅宣瑤又開口接着往下說,“上回夫人分家哪叫分家,不過是把幾個庶子攆出去罷了。
”
傅元令就知道趙姨娘會在這裡等着她,一定會能從石氏身上咬一口肉下來。
“夫人三成的東西沒還,父親就直接說那三成給了元戎,其他歸還的七成當場就給其他幾個庶子分了。
大姐,你是沒見,夫人當場就氣暈了。
”
傅元令就道:“她肯定是想着東西還的這一部分也是放進伯府的庫房嗎,等父親沒有了,最後做主的還是她。
”
石氏的算盤打的叮當響,但是沒想到趙姨娘早就跟其他姨娘聯手,在傅嘉琰跟前吹耳旁風,等到石氏回來不僅不服軟還想着繼續撈好處,可不是把傅嘉琰徹底激怒了。
“不僅分了庫房的東西,就連府裡公賬的銀子,還有府裡田莊鋪子都分了。
”傅宣瑤笑着說道。
趙姨娘最會看時機點火,隻要時機到了,她加一把火,傅嘉琰盛怒之下必然會給石氏教訓。
石氏目前最在乎什麼?
當然是銀子。
所以報複她的最好方式就是分她的銀子!
趙姨娘幹得不錯。
傅元令這一笑,傅宣瑤也跟着笑了,“大姐,你是不知道,咱們府裡居然還有點家底,就連我娘都分了一個小鋪子呢,你說好不好笑?
”
傅元令:……
這就真是趙姨娘的本事了,畢竟趙姨娘沒有兒子,隻有兒子才能分家産,她還能撈到個小鋪子,厲害。
對上大姐姐的笑容,傅宣瑤卻笑着笑着哭了,“大姐,我等這一天真的等了很久了,我姨娘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
“趙姨娘回莊子上了?
”傅元令看着傅宣瑤問道。
傅宣瑤愣了一下,滿滿地搖搖頭,“沒有,我姨娘說想要陪着父親最後一程。
”
傅元令愣了一下,沒想到趙姨娘會這樣做。
看着大姐的神色,傅宣瑤輕聲說道:“我姨娘說這輩子她最高興的時候就是剛入府生下我那幾年,因為我是個丫頭不是兒子,夫人對我姨娘還算是寬和,父親那幾年對我姨娘寵愛有加,她說就為那幾年高興的日子,她都願意服侍父親送他一程。
”
“趙姨娘也算是性情中人。
”傅元令看着傅宣瑤說道,“既然是她自己願意的,就由着她高興吧。
”
也許,在當年的時候,趙姨娘是真的喜歡過傅嘉琰的。
曾經有過的愛情,即便是因為失望怨恨消失過,但是當時過境遷,當年再看到弱勢的他時,也會升起憐憫不舍之情。
傅宣瑤輕輕一笑,看着大姐說道:“是啊,我姨娘說她這輩子也就這樣子,現在就想高高興興的做她自己願意做的事情。
”
“那現在其他人搬出伯府了嗎?
”
“搬了,家産都分了,宅子也都有了,其他姨娘巴不得搬出去自己做當家的太太,誰願意還留在府裡看夫人的臉色。
”傅宣瑤嗤笑一聲。
在伯府裡那就是個妾室,一輩子要對着二夫人彎腰低頭,看她的臉色過日子。
但是分家分出去了跟着兒子過日子,那關起門來她就是最大的,能自己當家做主誰還願意做奴才呢?
傅元令沉默一下,這才說道:“隻怕到了這一步石氏後悔了。
”
“那肯定的,夫妻反目,分家離心,傅元戎不學上進,以後她的日子艱難着呢。
”
傅元令知道傅宣瑤說的艱難是什麼時候,那是要等傅嘉琰死了,伯府的爵位被聖上收回,等到那時候等待石氏的才是最黑暗的日子。
“就怕到時候她會去找傅元玉夫妻。
”傅元令輕歎一聲。
傅宣瑤沉默一下,“這就是不是我們能管的了,畢竟二哥是夫人的親兒子。
好在二嫂是個厲害的,想來能壓得住。
”
傅元令看着傅宣瑤,“就這樣吧,真到那日再說,看看他們怎麼打算。
”
傅宣瑤點點頭,“以前盼着分家,現在真的分家了,我就又覺得心裡空空的。
父親得了這樣的病……等他真到那日,我們就真的連個家都沒有了。
”
傅宣瑤說着說着就哽咽起來,那府裡再不好也是她長大的地方。
曾經年少的時候恨不能嫁了人長了翅膀立刻就飛去出去,脫離那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但是等到年紀漸長,再回頭看過去,卻會發現自己對那個曾經迫不及待離開的地方,其實是有深深的眷戀的。
傅元令沉默的看着傅宣瑤在哭泣,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難受,她并不是沒有這樣的感覺,而是對于二房那個家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歸屬感。
但是要說沒有一絲一毫的難受也不盡然,畢竟曾經她也期盼過父親這個角色。
傅宣瑤帶着賀靈芝走了,傅元令這一夜卻是輾轉難眠,半夜裡披了衣裳起來,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
初夏的夜并不悶熱,相反還有些清爽的感覺。
守在皇陵的那些日子裡,很多時候,她跟肖九岐回避着孩子們,倆人爬到屋頂上,一人手裡拿着一壺酒,對月小酌。
月亮之下,遠處是巍峨不動的皇陵,近處是相伴一生的人,擡頭就是挂在半空的月亮,清風徐徐,人生何等惬意。
細細想來,傅元令竟然也覺得那幾年是她難得惬意的時光。
想起這些,不免又想起先帝。
她現在也忍不住想當年先帝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今日,多以當年先皇後給她的遺旨陛下沒有收回,而他早在多年前避暑行宮武比上給了肖九岐一份。
兩份遺旨,且都是空白的,這要是落在有野人手裡,隻怕會掀起滔天巨浪。
偏他們夫妻沒什麼野心,隻想着安甯度日。
對于先帝,傅元令的感情是十分複雜的,曾經也怨過他對吳王的偏心,對肖九岐的薄待。
可現在回頭看看,所有的過往都已經明晰。
傅元令沉浸在往事裡,并沒有發現院門被輕輕打開,一個人影悄悄地走了進來。
玄衣黑袍,一杆長槍在月光下獵獵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