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辛夷看着蘇希仙說道:“事情不是已經辦好了嗎?
怎麼又出了岔子?
是翁家那邊?
”
“可不是。
”蘇希仙歎氣,“這次來的是我二舅舅,但是翁家現在管事的是大舅舅,二舅舅答應了有什麼用,大舅舅不答應,還特意讓一個管事媽媽來把我姨娘給說了一頓。
”
蘇辛夷:……
對上蘇辛夷無語的神色,蘇希仙苦笑道:“你也不相信是不是?
我姨娘當年好歹也是翁家嫡出的姑娘,如今眼瞧着我姨娘不肯再為翁家謀利,他們居然這麼羞辱她。
當時也是巧了,我哥哥正好在,就讓人把那管事媽媽打了十闆子攆了回去,但是我姨娘卻給氣病了。
”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上次……也就是前幾天不才說好好的?
”
“還能什麼時候的事情,就大前天。
”蘇希仙道。
蘇辛夷看着蘇辛夷,“五哥做得好,為翁姨娘出了口氣,你應該高興才是。
”
“五哥有擔當我當然高興,我隻是很難過,姨娘為了翁家連親生的兒女都能為了翁家逼着受委屈,但是翁家怎麼對她的?
二舅舅本來還想着在京城過了年再回去,現在也被爹爹趕走了。
”
蘇辛夷聞言歎口氣說道:“有些事情有些人真的是有理說不清,你也不用難過了,你看看皇後娘娘跟宴瓊思,不是比翁姨娘的事情更糟心。
好在五哥跟三伯都不是糊塗人,經過這件事情,翁姨娘應該是對翁家徹底死心了,你好好去勸勸,我看着三伯母倒是真心讓翁姨娘回府的。
”
“母親自然不喜我姨娘,但是因為過了年家中幾位哥哥都要說親事,我姨娘雖然做了妾,但是到底出身一般妾室不能比,母親給姨娘留臉面就是給我和五哥臉面,我心裡是很感激的。
”蘇希仙說完看着辛夷,“六妹妹,我想問問你,如果翁家真的不願意拿出與益王有關的證據,你可有什麼辦法?
”
蘇辛夷想了想,“據你說翁二老爺跟翁大老爺意見不合,但是你們确定這不是他們唱的雙簧計嗎?
如果不是的話,我這裡正經的主意倒是沒有,但是上不得台面的倒是有一個。
”
聽着蘇辛夷的話,蘇希仙忙問道:“什麼上的台面上不得台面,能做得了事就是好計,你說給我聽聽。
”
蘇辛夷便道:“以翁家大老爺的本性來看,應該是個極其自私自利的人,這樣的人啊通常怕什麼?
就是怕被牽連,沒好處,益王這次的事情,他遠在上靖,怕是不太清楚厲害,那就送信去跟他說清楚。
”
說着又看着蘇希仙,壓低聲音道:“寫得厲害些,讓他去害怕,主動跟益王撇清關系,你說他能怎麼做?
”
蘇希仙一怔,随即看着辛夷,“這個辦法好,我怎麼沒想到呢。
”
“五姐平日很聰明,你這是關心則亂。
”
蘇希仙兩眼冒光,“你說得對,翁家人現在哪裡還有什麼骨氣,祖上的風光與氣節都被這些不肖子孫給扔了。
我回去就讓我姨娘寫信,你說是姨娘寫還是我來寫?
”
蘇辛夷搖搖頭,“我看着這封信還是三伯寫比較妥當。
”
“我爹?
”蘇希仙搖搖頭,“若是我爹來寫的話,大舅舅會不會不相信?
萬一他以為我爹詐他呢?
”
“不要讓三伯正面替有關益王的事情,就說經過此事他對翁姨娘失望至極,對于翁姨娘惹來的麻煩十分棘手跟厭惡,就說他想要把翁姨娘送回翁家,如此不就能證明翁家與益王往來的嚴重性?
三伯多喜歡翁姨娘,翁家比誰都清楚,一旦三伯做這個決定,你說翁家怕不怕?
”
蘇希仙細細一琢磨,覺得還真的能行得通,“我覺得行,先試一試再說。
若是真的能成,姨娘要是知道翁家甯願交出與益王往來的證據,也不肯接她回娘家給她撐腰,以後就真的會對翁家徹底失望了。
”
她看着蘇辛夷,“行,還是你有辦法,在前面停下,我去自己的馬車,咱們就此告别,等有了好消息再跟你說。
”
蘇辛夷哭笑不得,“好,飛鴿傳書吧,速度快一些。
而且,飛鴿傳書,也能從側面表一表三伯對翁姨娘是真的不看重的意思,如果他在乎翁姨娘的臉面,肯定讓人登門。
”
蘇希仙滿口應下,“就照你說的做,我覺得挺好。
”
馬車停下,蘇辛夷讓連翹扶着她下了車,蘇辛夷掀開車簾看着蘇希仙。
蘇希仙回望一眼,對着她展顔一笑,“小六,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你也早些回去吧,等我好消息。
”
蘇辛夷看着蘇希仙上了自家的馬車,車夫揚鞭馬車離去,她這才讓馬車起步回東宮。
回東宮後,太子殿下還未回來,蘇辛夷換了家常的衣裳小憩,她越想越覺得事情有點意思,翁家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這麼折騰最後折騰的不就是翁姨娘嗎?
從這一點看,翁姨娘的兄長與嫂子們是真的不在乎她。
“太子妃。
”佘嬷嬷從外頭進來,手裡捧着一摞賬冊,“這是年下東宮的開銷,張總管讓您過目。
”
蘇辛夷看着佘嬷嬷,“嬷嬷都看過了吧?
”
“都看過了。
”佘嬷嬷回道,“老奴跟東宮以前的舊賬也做了對比,今年東宮的開銷比往年多一些,是多的您這邊的份例。
”
“嬷嬷看過沒問題就成了,我今日累得很,就不看了,先讓張鑒去做事,等過完年我再攏一遍賬冊。
”蘇辛夷道。
“那老奴就先去給張總管回信。
”佘嬷嬷道。
“嬷嬷去忙吧。
”
佘嬷嬷轉身退下,蘇辛夷靠着軟枕閉目養神,她想着今日與幾位姐姐的對話,又想起解經略的話,還有翁家的事情。
當初解經略跟穆邢遇到的兇險肯定比殿下所知更大,解經略是個什麼性子,敬稱他一聲儒将那都是誇獎他,實際上他心眼多的堪比篩子。
穆邢呢?
仗着自己身手好,本事大,也不太把别人放在眼裡,說起來這回穆邢回京之後都沒來見他,這明顯就是心虛了啊。
蘇辛夷也不好去青金坊,想想穆邢真是又氣又笑,果然是長本事了,如今都學會遇事先躲一躲了。
蘇辛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連翹悄悄地走進來,給太子妃蓋了駝絨做的蓋毯,然後就在一旁守着。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蘇辛夷睡的昏昏沉沉之際,隐隐聽到似乎有說話聲,不由得睜開眼睛,隻覺得眼前一亮,眨眨眼這才重新睜開,屋子裡竟然已經點上了燈。
她坐起身,就看到隔着一道珠簾坐着一道人影,不用細看便知道是太子殿下。
她這邊一動,簾子那邊的人也起身走了進來。
“睡醒了?
”
“殿下回來了?
”
倆人異口同聲,不由相視一笑。
晏君初就讓人擺膳,然後又看着辛夷問道:“今日回去累着了?
”
蘇辛夷拿起巴掌大的銅鏡對着整理儀容,得空回了一句,“沒有累着,就是想得事情太多,時間一長就睡着了。
”
“想什麼還把你累着了?
”晏君初都給逗笑了。
“我今日回娘家見到大姐夫了,聽他說了些事情,真沒想到當初鹿鳴林會那麼狠,也虧得大姐夫機靈,不然還真不好結果如何。
”蘇辛夷歎道。
她沒見過鹿鳴林,竟不知道他這樣為益王做打算。
晏君初就道:“我也是才聽說的,當初的事情因為時間緊,打探的消息也沒那麼準确,好在人沒事。
說起來解經略是真的機警,居然知道問路曾知府。
”
“可不是。
”蘇辛夷也笑,“這誰能想到呢。
”
外頭翠雀回話擺好膳了,倆人起身去用膳。
蘇辛夷漫不經心的喝着湯,喝了兩口,看着太子殿下問道:“皇後娘娘被訓斥一事,殿下知道了吧?
”
晏君初颔首,“容王因此還去父皇面前為皇後求情,結果連他也跟着挨了一頓罵。
”
蘇辛夷一點都不同情容王,沒忍住吐槽道:“容王看着挺機靈一個人,怎麼到了晏瓊思的事情上倒像是個瞎子跟傻子。
如今連累了皇後娘娘,他也不想想,皇後娘娘一旦地位不穩,什麼姨母跟表妹,便是他都要跟着受牽連,遇到這種事情最先要保的不就是皇後嗎?
”
晏君初就道:“大概他的腦子長到了豬身上。
”
蘇辛夷笑的差點一口湯噴出去,不過一想也覺得貼切,确實沒冤枉他,可不是跟失智的傻子似的。
在外頭做了那麼多事,回京晏瓊思跟他告一狀一訴苦,就想去找人江家的麻煩,腦子可不是個擺設嗎?
“那現在情況怎麼樣?
皇後娘娘不會有事吧?
”蘇辛夷倒不是跟皇後感情有多深,而是跟皇後配合已經有了默契,這要是再換個皇後,未必就能如現在舒服自在。
而且,撇開上輩子事情不說,這一世她與皇後是有些不愉快,但是總體來說相處還可以,後頭她懷孕後,對她也有幾分真心的關照,所以她還是希望皇後安然無恙。
“本來應該有點事,不過李紀的事情一出,父皇便是生氣又能如何?
”晏君初淡淡的開口。
蘇辛夷就懂了,如果李貴妃沒事,還是陛下心中乖巧可人的貴妃,那麼相比之下皇後必然是面目可憎,陛下的火氣也就不會輕易下去。
但是李貴妃也翻船了啊,而且李貴妃的事情相比之下,比皇後的更要嚴重幾分,李家與益王聯手要把李紀弄回京,這不是打太子的臉,打陛下的臉嗎?
人啊,就怕被比較。
被李貴妃這麼一襯托,面目可憎的皇後倒也有幾分清秀可人了。
蘇辛夷便說道:“如此說來,皇後娘娘也算是避過這次危機,隻要她與益王不在為廣平郡王妃母女說情,應該就無事了。
”
“你也不要總關心别人的事情,多吃點,養好身體。
”晏君初關切的說道。
蘇辛夷擡眼看了殿下一眼,笑着應了。
用過膳沒多久,前頭就過來請殿下,說是容王來了。
蘇辛夷挺驚訝的,“容王不是在内廷府當差嗎?
”
晏君初也有點意外,看着辛夷說道:“你早點休息,我去看看再說,這個時候過來,可能真的有事。
”
“好。
”蘇辛夷取過大氅給太子穿上。
晏君初哪用她動手,伸手接過去披上,捏了捏辛夷的手,“别等我,容王過來我肯定回來不早,若是他不走,估摸着我也留前殿了。
”
“我知道了。
”蘇辛夷把人送到門口,看着殿下踏着夜色急匆匆的離開。
啧,内廷府也關不住容王,而且這麼晚過來,殿下說得有道理應該是有正事吧。
蘇辛夷就先洗漱換了寝衣,拿了本書靠着軟枕看了一會兒,等到眼皮漸沉殿下還沒回來,她就不等了,熄燈入睡。
前殿,晏君初看着垂頭耷拉臉的容王,“我當初怎麼跟你說的,做事情一定要周全,現在好了,反倒是被人威脅了。
”
容王一臉生無可戀,“大哥,你歇一歇再罵,都罵我一晚上了,我聽不累你也罵累了,歇一歇,歇一歇。
”
晏君初:……
這是個什麼弟弟,能不能不要了,扔出去!
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益王手裡有關你的證據怎麼拿到的,你現在心裡應該有數了吧?
”晏君初沉聲說道。
容王沒說話,他知道。
晏君初瞧着他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頓時也罵不下去了,歎口氣道:“我早與你說過,晏瓊思不是心正之人,你隻看她對商君衍死纏爛打無所不用其極,就能看出她的品性,偏你兩眼都是瞎的。
有血緣關系又如何,這世上有的親人有不如沒有!
”
“大哥……”
“晏瓊思現在被關押,事情肯定不是她做親手的,我隻問你,你去問過誰去探監了?
”
容王:……
這讓他怎麼回答?
晏君初背着手在殿中走來走去,看的容王眼睛發暈,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哥,到底怎麼辦啊?
”
“為今之計隻有一個辦法了。
”晏君初轉身看着容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