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氏心頭莫名一怔。

　　想起方才被龍奕呵斥，他大抵會在事後尋她問責，心裡不免擔心。

　　遂急于回到太妃身旁，壓低聲：“姑母，您可得護着我啊。
”

　　“又怎麼了？
”太妃很不耐煩。

　　“王爺他……”淩氏立時改口，“皇上他方才兇我。
”

　　“兇一下小事。
”

　　她自己太後之位的大事還在煩心呢，哪顧得上淩氏的小事？

　　這邊廂，姑侄倆各自為自個的事煩心。

　　那邊廂，龍奕被喬婉悠帶去了先帝後妃跟前。

　　她瞧不見，雖說是被她帶去，實則是龍奕扶着她去到了諸位皇嫂跟前。

　　“婉悠已與朕說了，諸位皇嫂所求，想必皇兄是喜聞樂見的，故朕準了。
”

　　“多謝晉帝！
”

　　先帝的衆後妃們颔首緻謝。

　　如此也算是樁好事，到了陵寝，她們可以自在些。

　　沒了以往的勾心鬥角，沒了以往的爾虞我詐，有的是相互陪伴，或許她們都能成為真正的姐妹。

　　這後宮啊，要交給新一撥的女人了。

　　——

　　傅辭翊、顔芙凝、龐高卓與顔博簡已到了禁衛軍軍營。

　　四人進了一個營帳。

　　營帳内的女子聽見動靜，急忙轉頭。

　　龐高卓介紹：“眼前此女名喚蔡慕歌，是蔡慕詩庶妹。
”

　　顔芙凝問她：“你為何會在廢太子府？
”

　　蔡慕歌見到顔芙凝，卻不認識，畢竟從未見過面：“敢問她是？
”

　　龐高卓頗為驕傲道：“這位是首輔夫人，如今的三皇子妃，你怎麼喚她，皆可。
”

　　畢竟龍聞嶼行三。

　　即便如今的他還不是太子，三皇子的身份總是闆上釘釘的事。

　　顔芙凝道：“你可以喚我為傅少夫人，亦或顔二小姐。
”

　　蔡慕歌反應過來：“你是顔芙凝。
”

　　“是我。
”

　　“蔡慕詩時常提起你，她恨毒了你。
”蔡慕歌直接道，“如今我也恨毒了她。
”

　　顔芙凝道：“她恨我，無非是她觊觎我的夫君，我不肯讓罷了。
她有那樣的恨意，是她自找的。
”

　　“對，我的恨意是實實在在的。
”蔡慕歌緩緩道來，“嫡母将我騙去廢太子府，那會我以為是嫡姐尋我說話，可當晚我就被迷昏了，被嫡姐送給了龍耀棟。
”

　　“龍耀棟是個變态，百般折磨人。
”

　　“我恨他。
”

　　“我還恨蔡慕詩，是她毀了我，她用我的身體來邀寵，這讓我惡心。
”

　　顔芙凝直接問：“倘若蔡慕詩此刻就在你面前，你會如何？
”

　　“我會一刀結果了她。
”

　　蔡慕歌說得咬牙切齒。

　　“這是誰人遇到你這樣的事，都會有的反應。
”顔芙凝搖搖頭，“你覺得你這般能報仇了麼？
”

　　“你想我怎麼做？
”蔡慕歌問。

　　“不是我想你怎麼做，而是你想怎麼做。
”顔芙凝擡步往外，“你慢慢想罷，想好了再與我說。
”

　　傅辭翊、龐高卓與顔博簡跟了出去。

　　四人到了營帳外頭。

　　龐高卓問：“少夫人可是覺出什麼？
”

　　“蔡廷舟想用庶女代替嫡女，方才所見，我隻看到蔡慕歌想活的心思。
雖說她恨蔡慕詩，但她骨子裡懼怕蔡廷舟也懼怕蔡慕詩，她隻要能活着，是不太想報仇的。
”

　　顔芙凝說出自己的感受。

　　“方才所見的蔡慕歌整個人很平靜，她許是認為自己被留下，已經有了活的希望，不會被龍耀棟一脈牽連。
”

　　“所以用這樣的女人去對付蔡慕詩，沒什麼大的殺傷力。
”

　　傅辭翊淡聲：“此女實則也是龍耀棟的女人，本該一并處理了。
如今留着也沒什麼用，殺了罷。
”

　　顔博簡道：“既如此，此刻就殺了，也好給先帝一個交代。
”

　　此刻的蔡慕歌一直隐在營帳的門簾後，外頭的說話聲，她全都聽見了。

　　話聽到這裡，她忙不疊地跑出去：“我真的想殺蔡慕詩，我還想殺了蔡廷舟。
”

　　“弑父的事，罪責太大。
”龐高卓道，“我們可沒讓你做。
”

　　“是，我明白。
”蔡慕歌道。

　　顔芙凝開口：“實話告訴你，蔡慕詩選你去服侍龍耀棟，那是因為她不宜受孕。
而你的身段大抵容易受孕，故而在幾個庶妹中，她與蔡夫人選中了你。
等你懷上龍耀棟子嗣，順利生産後，蔡慕詩會去母留子。
她并非用你邀寵，而是想借用你的肚子。
”

　　蔡慕歌聞言驚愕：“你如何知道的？
”

　　“蔡慕詩不光請蔡府的府醫瞧過，也請醫館的大夫看過。
我醫術還行吧，這方面的消息得來不費工夫。
”顔芙凝坦誠道。

　　知道了真相，又回想起父親與嫡姐的嘴臉，蔡慕歌怒火中燒。

　　“所以他們早就想弄死我了？
”她哭喊，“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待我？
”

　　哭喊間，她沖到顔芙凝跟前：“教教我，我該如何報仇？
”

　　“我不知如何教你。
”顔芙凝搖搖頭，“我倒是想問你想一刀結果了她，可有相應的臂力？
”

　　倏然腦中回想起前世的片段。

　　她在别院被人刺了一刀。

　　有男子的說話聲，但她在倒下的那一刻，好似還瞧見了女子的繡鞋。

　　繡鞋是關鍵。

　　因為那女子的繡鞋上濺上了她的血。

　　倘若不是女子動手，該女子也是幫兇。

　　那麼當時殺了她的人，是誰？

　　這時，蔡慕歌搖首：“我沒有相應的臂力。
”

　　“還有個方法，此刻你随禁衛軍去到蔡家，直接喊話說側妃人選是蔡慕詩不是你。
”

　　“不成的，那樣我娘會沒命的。
”蔡慕歌眸光滿是恐懼，“蔡廷舟是真的會殺了我娘。
”

　　顔芙凝不想與蔡慕歌說話了。

　　此刻她整個人很不對勁。

　　眼前一晃悠，竟軟軟地倒了下去。

　　“凝凝？
”

　　傅辭翊急忙将人橫抱起，去往馬車。

　　顔博簡連忙跟上。

　　龐高卓命人關好蔡慕歌，也跟了過去。

　　馬車上，傅辭翊摟着顔芙凝，與顔博簡龐高卓道：“我們先回王府，這一晚，她隻睡了一個多時辰。
”

　　顔博簡颔首：“好，回去好好歇息。
”

　　傅辭翊又道：“你們也回去歇息，蔡家女的事不急今日處理。
”

　　“是。
”兩人稱是。

　　傅家馬車駛離軍營。

　　顔芙凝昏昏沉沉地躺在傅辭翊懷裡，時而清醒一陣，時而迷糊一陣。

　　“我不喜歡傅府，那是别院，最不喜你書房邊上那個院子。
”

　　“為何？
”他問。

　　“因為你在那裡對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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