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顔芙凝眯了眯眼，側頭與身旁的顔博簡道：“三哥，你看她兩副面孔。
”

　　“有蹊跷。
”顔博簡沉吟道，“妹妹待如何？
”

　　“先當适才不聞，午後咱們回家，我得問問。
”

　　“也好。
”

　　花廳外的空地上，洪二夫人接過彩玉遞過來的禮：“真是太客氣了，禮讓府中下人送來就成。
”

　　彩玉道：“我家小姐是晚輩，又是來傳喜訊，小姐便親自送來了。
彩玉走得快，就先到花廳外了。
”

　　洪二夫人輕聲問：“那方才姑娘可有聽見屋裡說什麼話？
”

　　“說什麼了？
”

　　彩玉笑了，心裡暗罵真不是東西。

　　嘴上卻道：“彩玉是個急性子，腳步還沒到，就先喊了，真是抱歉，沒聽見屋裡說了什麼？
”

　　“洪二夫人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彩玉代為傳達麼？
”

　　“沒有，沒有。
”

　　洪二夫人笑意溫婉，沖廊下的顔家兄妹擡手做請。

　　“快來二舅母這，喝杯茶水。
”

　　顔博簡扯開嗓門：“不了，外祖母喊我們早些過去用午膳。
”

　　“好，那二舅母就不送你們了。
”

　　洪二夫人含笑目送顔家兄妹離開。

　　待出了二房院落，顔博簡側頭瞧了眼，低聲道：“妹妹，洪禮從始至終一直在花廳，連個面都不露。
”

　　“随他。
”顔芙凝無波無瀾。

　　彩玉插嘴：“方才他們母子的對話，我怎麼聽着洪禮表少爺愛慕小姐來着？
”

　　鎮豐附和：“我也聽出來了。
”

　　顔博簡道：“妹妹，你看這兩傻貨都聽出來了，你不準備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

　　“傻貨？
”彩玉與鎮豐拔高嗓門，“我們不是！
”

　　顔芙凝噗哧笑了：“彩玉與鎮豐可聰明了。
”

　　兩人相繼點頭。

　　顔博簡道：“我逗妹妹笑呢，你們還當真了？
”

　　顔芙凝搖首：“我不準備說什麼，做什麼。
”

　　若不是外祖母撮合，她與洪禮壓根不會有旁的交集。

　　而今即将她與傅辭翊成婚，既如此，應與旁的男子撇清關系。

　　洪禮至少沒有表面承認，也沒因此來說項。

　　最好的處理方式，便是不知。

　　“也好，妹妹若要出氣，哥幫你。
”顔博簡拍拍胸膛。

　　顔芙凝颔首。

　　待回到洪家前院，兄妹倆陪洪老夫人用了午膳就道了告辭。

　　洪老夫人道：“吃這麼快，一吃完就要走，是有急事不成？
”

　　顔博簡嬉皮笑臉道：“外祖母您也知道妹妹婚期近，自然該準備婚事，嫁妝什麼的，可花時間了。
”

　　“你小子倒提醒我了。
”洪老夫人也起身，“你們快回去罷。
”

　　她該去庫房尋些寶貝，給寶貝孫女芙凝當嫁妝。

　　兄妹倆便出了洪家，馬車直奔國公府。

　　大半個時辰後回到自家府中，驚喜發現姐姐與元朗在。

　　“姐姐的消息總算靈了些，不必弟弟我派人去通傳了。
”顔博簡打趣。

　　“皮癢了不是？
”

　　顔盈盈擡手要打，顔博簡身手敏捷地躲開。

　　一旁的元朗拍手叫好：“打一個，打一個。
”

　　顔博簡屈指在小家夥天靈蓋上輕叩一記：“看熱鬧是罷？
”

　　元朗使勁往顔博簡肚腹上推去，還真推動些許。

　　“略略略，三舅舅真沒用，被我推動了。
”

　　小家夥咯咯地笑着跑開，險些撞到緩步過來的曾可柔。

　　好在顔芙凝及時扶住大嫂。

　　顔博簡一把拎住小家夥的後衣領，将人拎了起來。

　　家中鬧騰。

　　洪清漪笑着搖頭，虛指元朗腦門：“皮就皮，但不能沖撞了大舅母，可懂？
”

　　小家夥被領着衣領，也不吵着要下去，拱了拱手：“孫兒遵命！
”

　　如此滑稽模樣，逗得衆人皆笑。

　　唯有顔芙凝還在思忖。

　　見狀，顔盈盈問：“妹妹要成婚了，還有何不高興的？
”

　　“二舅母似乎很讨厭我。
”顔芙凝坐到了姐姐身旁，“娘，姐姐，大嫂，你們可知緣故？
”

　　“她怎麼讨厭你？
”

　　顔盈盈蹙眉，拉了曾可柔坐到自己另一邊。

　　顔博簡便将适才在洪家所聞講了個仔細。

　　鎮豐與彩玉在一旁時不時地補充。

　　“她口口聲聲罵二小姐是狐媚子。
”

　　光這句話，兩人就說了三遍。

　　顔盈盈道：“妹妹還沒回來前，二舅母待顔嫣兒是極好的。
”

　　曾可柔猜測：“莫非因為二舅母與顔嫣兒有感情了，而今正主回來，她因此遷怒？
”

　　洪清漪端起茶盞，拿茶蓋拂了拂茶沫，卻又放下。

　　“于姝燕嫁給我二哥，還是我撮合的，她怎就不喜芙凝？
”

　　她生了三子二女，于姝燕身為她的朋友，她們又是姑嫂關系，素來關系親厚。

　　顔盈盈與顔芙凝解釋：“于姝燕便是二舅母的閨名。
”

　　元朗這才扭着身子從顔博簡掌下下來，一落地就嚷開：“有什麼奇怪的，二舅婆她也不喜我。
”

　　洪清漪将元朗摟進懷裡：“告訴外祖母，二舅婆為何不喜你？
”

　　“你們在跟前時，二舅婆裝作很喜歡我。
你們沒瞧見時，她詞嚴厲色，還時常瞪我呢。
”元朗挺了挺小胸膛，“若是換做小女娃被她兇狠地瞪了，肯定哭，我是男子漢，我不哭。
”

　　曾可柔道：“我聽說二舅母以往時常來咱們家，但我嫁過來後，好似很少見到。
不過小孩子不會說謊，我相信朗哥兒說的。
”

　　顔博簡掀袍坐下：“适才我們确實也發現二舅母兩副面孔。
”

　　“索性芙凝要嫁辭翊了，我與她也不會成為親家。
但她背後如此罵人，改日我得與她說道說道。
”洪清漪與顔芙凝道，“你聽過就忘了罷，為娘會處理。
”

　　顔芙凝搖頭：“我說這個情況，并不是想讓娘幫我說道，而是我猜自己出生被調包一事，或許……”

　　顔盈盈問：“妹妹，你可有确切證據？
”

　　顔芙凝緩緩開口：“當年制作顔嫣兒那塊玉佩的人，就在府中。
”

　　“東苑西苑南苑的人，但凡來咱們顔家的，他都一一确認過，皆不是。
”

　　“今日在外祖家，我忽然意識到，我懷疑過繼祖母，也懷疑過二房三房，獨獨沒有懷疑過洪家人。
”

　　“說句不該說的，我懷疑二舅母便是調包之人。
”

　　“此刻我完全可以帶着高玮去認人，隻是我想弄明白她的動機是什麼？
”

　　隻有弄清了動機，對方再怎麼狡辯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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