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間内，其樂融融。

　　顔芙凝講述着今日酒樓内逗趣之事，傅北墨時不時地插嘴幾句。

　　婉娘聽得高興，想到兒媳時常要去鎮上，不免又擔憂：“芙凝到底是個女娃子，今後來往鎮上，得注意安全。
”

　　顔芙凝颔首：“娘放心，我坐李大哥的車，他會時常護着我。
”

　　“還有我呢！
”傅北墨嚷道。

　　“對，還有北墨。
”顔芙凝笑得甜，“北墨今日剝花生給我吃呢。
”

　　婉娘：“自芙凝來咱們家，北墨懂事不少。
”

　　顔芙凝這才想起回來時沒買零嘴，煎魚的動作一頓，抱歉道：“北墨，嫂嫂忘記買好吃的了，隻能改日再買了。
”

　　“沒事。
”傅北墨從竈膛後探出腦袋，火光映在他白皙的臉上，笑盈盈的，“有豬腿肉吃，就夠了。
”

　　他可懂事了。

　　兩條鲫魚很快煎好，顔芙凝将魚盛出裝盤，刷鍋後，開始炒青菜。

　　沒多會，李信恒到來。

　　他先是循着香味來了竈間，嘿嘿一笑：“姑娘，今日我是空着手來的。
”

　　聽顔芙凝說：“沒事，帶着嘴來就成。
”

　　他心裡一陣高興，便轉去了西廂房看傅辭翊寫字。

　　相對竈間熱鬧，西廂房内頗為安靜。

　　李信恒怕自己的大嗓門打擾到夫子寫字，便不說話。

　　看夫子的字極好，他便憋不住了：“今日在劉記酒樓，那老闆兒子寫得一手孬字，還貼牆上當招牌去了，我都替他臊得慌。
”

　　傅辭翊淡聲：“哦，就那個有酒窩有小虎牙的？
”

　　“對，一個胖子。
”一打開話匣子，李信恒就拉過圓凳，坐到了桌案側面，“那胖小子還自謙說自己的字馬馬虎虎，夫子，你猜姑娘怎麼說？
”

　　傅辭翊想不出顔芙凝會怎麼說：“大抵不會直接說對方的字不好罷。
”

　　“姑娘說，能看明白就成。
姑娘還說，以後酒樓要寫菜名水牌，她夫君可幫忙寫。
”李信恒扯開嘴角笑，“她夫君是誰哇，不就是夫子你麼？
在姑娘心裡，夫子的字頂好。
”

　　傅辭翊聽得愉悅，寫字的速度竟快了不少。

　　一刻鐘後，顔芙凝喊吃飯。

　　傅辭翊擱筆，腳步輕快地帶着李信恒去竈間端菜。

　　飯桌上，李信恒豎起大拇指：“早就知道姑娘做的飯菜好吃，今日在酒樓吃到，那就是人間美味啊！
”

　　衆人都不停地夾豬腿肉吃。

　　顔芙凝微笑：“主要酒樓的調料多，鍋又大，用油煎炸的話，比家裡方便。
如此一來，滋味更濃郁些。
”

　　傅南窈吃得小嘴油油的：“嫂嫂如今成了小掌櫃，該多做幾身衣裳，出去也有面，明兒我就幫嫂嫂剪裁。
”

　　“也好。
”

　　“如今天氣漸熱，得做春款裙裝，今晚先量下尺寸吧。
”

　　顔芙凝同意：“嗯。
”

　　兩少女食量小些，再加肉吃得飽，傅南窈即便敞開了肚子吃，也吃飽了。

　　姑嫂倆便去了西廂房量尺寸。

　　每量一個尺寸，傅南窈便拿筆在宣紙上記一筆。

　　“嫂嫂的腿好長，真叫人羨慕。
”

　　“你的腿能治好的。
”

　　傅南窈點了頭：“我信嫂嫂的話。
”

　　人總要有希望的，似嫂嫂一般積極向上，她每天都能開心些。

　　就像娘說的那般，她該向嫂嫂學學。

　　待量到胸圍時，傅南窈一陣驚呼：“上回測量，還不是這個數。
嫂嫂，你吃什麼了？
”

　　“我……”顔芙凝低頭看了看自己鼓鼓囊囊的胸口，“你吃什麼，我也吃什麼的呀。
”

　　“足足比上次量的尺寸大了一寸呢。
”傅南窈湊近她，小聲問，“嫂嫂與哥哥親密了？
”

　　“傅南窈，你說什麼呐？
”顔芙凝忽然拔高嗓音。

　　這個小姑子先前說過不少尖酸刻薄的話，她聽了都能一笑置之。

　　唯獨此般言論，聽得她生氣。

　　門外，傅辭翊剛把李信恒送走，倏然門内傳出某個小女子頗為氣惱的嗓音，教他急于進門去勸。

　　哪承想後續聽到話，令他的雙腿釘在了門口。

　　屋内，傅南窈知道顔芙凝生氣了，忙嬉皮笑臉道：“嫂嫂，莫生氣。
我也想要這麼大，你教教我呗。
”

　　顔芙凝頓時噎住。

　　有什麼好教的？

　　這兩玩意是自個長大的。

　　傅南窈擱下尺子，再度湊近顔芙凝，拉住她的胳膊，搖晃着撒嬌：“好嫂嫂，你就告訴我呗。
”

　　顔芙凝被她弄得無法，隻好坦誠：“自初次來了月事，就長得快了。
”

　　“啊，我來月事分明比嫂嫂還早呢，我怎麼長得慢？
”傅南窈嘟了嘴，雙手去掐顔芙凝的腰肢，“嫂嫂的腰比我細，胸又比我大，真的是人比人，氣死個人。
”

　　顔芙凝被她一觸到，鬧得腰肢發癢，往邊上退了一步：“南窈，你别鬧！
”

　　傅南窈這才收手，在自己腰上捏了捏：“我這肉不聽話，嫂嫂身上的肉聽話。
”

　　顔芙凝無奈搖頭，勸道：“你比我年紀小，年紀小，會再長的。
”

　　傅南窈伸出三根手指：“才大三個月，再過幾日我就及笄了。
再說了，我這月事早早就來了，不會再長了。
”

　　說話時，她看向顔芙凝的衣襟：“先前幫嫂嫂剪裁衣裳時，我特意放寬了尺寸，想着天氣冷，裡頭要多穿衣裳。
”

　　如今裡頭衣裳穿得少了，嫂嫂的衣襟還緊繃着，可見身段是真的好。

　　哥哥有福。

　　顔芙凝看了看紙上記着的尺寸：“都量好了，你該回房了。
”

　　算是下了逐客令。

　　傅南窈拿起紙張，輕輕笑了笑，拖着瘸腿出了西廂房。

　　迎面碰到兄長，她意味深長地道：“哥哥有福！
”

　　天色已暗，她瞧不見兄長眼中冷沉的暗芒，隻以為兄長剛剛過來。

　　傅辭翊清冷道：“快回房去。
”

　　傅南窈點了頭，晃了晃手中記着尺寸的紙：“哥哥要不要也做一套新衣裳穿？
”

　　“你有空便做，沒空不做也無妨。
”

　　“有空，有空。
”

　　傅南窈噗哧一聲笑，回東廂房去了。

　　傅辭翊這才緩步進了自個房中。

　　顔芙凝将桌角的蠟燭往桌子中間挪了挪，見他回來，她便取了他給的那本字帖，認認真真地照着臨摹起來。

　　傅辭翊拉開椅子坐下，攤開尚未抄寫好的書冊，亦提筆寫字。

　　房中頗靜。

　　忽然，顔芙凝出聲：“傅辭翊，你能不能管管你妹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