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所賜的女人，國公爺不敢不收，也不敢不給她們名分，便都給了姨娘的位分。
”

　　“那個時候開始，夫人的身體開始不好，無法侍寝。
”

　　“兩位姨娘相繼懷了身孕，夫人知道後，身體更加不好。
”

　　“再後來，兩位姨娘都生了兒子，夫人的情況是越來越糟。
”

　　話聽到這裡，在場之人，特别是顔珹與顔瑜皆鐵青了臉。

　　在他們心裡，父親與母親是相愛的。

　　可此刻聽眼前的老婦所言，他們吃不準了。

　　顔芙凝寬慰他們：“爹爹，姑母，祖父與祖母的事，具體如何隻他們清楚。
此刻這位老人家所言，都是她當時的所見所聞，并非祖父祖母的心裡想法。
”

　　顔珹颔了颔首。

　　顔瑜道：“咱們确實也該聽父親的。
”轉眸看向兄長，“哥，父親人呢？
”

　　“狄楓已經去尋了，咱們等等。
”顔珹道。

　　見當年的小主子如今都是身份尊貴之人，老婦人懼意起來，戰戰兢兢地不知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你就繼續說。
”洪老夫人開口，“關于顔老頭與你家小姐當年的事，不管如何情況，你且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你家小姐被胞妹糊了眼，瞧不清胞妹的心思。
顔老頭當年整日忙公務，哪有空閑管後宅陰私。
你就把自個知道的都說道出來，在場之人心裡自有判斷。
”

　　老婦人應聲稱是：“那兩位姨娘平素裡是敬重夫人的，晨昏定省日日不落。
”

　　“但夫人心裡有口氣憋着，一直憋着難受，心情不好，再加夫人的身體也不知為何每況愈下。
幾年後，竟要去了。
”

　　“夫人臨走前，三小姐來看她，她們在房中說了很久的話。
說什麼，我們不被允許聽，老奴也不知道。
”

　　“再後來，夫人将國公爺喊到床前，說虧欠三妹。
三妹年歲很大了未成婚，有她的緣故。
再加她的一雙兒女需要人照顧，她想着與其讓旁人照顧，不如讓自己的胞妹照顧，到底她是他們的親姨母。
”

　　“國公爺是不同意的，說夫人若去了，他就不續弦。
”

　　“夫人擔心皇帝會賜一個，就把心裡的顧慮說了，還說自己一雙兒女生下來，三妹的功勞很大。
”

　　“當時夫人是哭着求國公爺的，國公爺這才同意。
”

　　老婦人長長歎了口氣：“過去的事情就是這樣了。
”

　　顔芙凝沉吟片刻，問：“那你因何離開國公府？
”

　　老婦人道：“三小姐入府成為繼夫人後，就以各種由頭将我們這些夫人的人全都打發了。
我當時還求她了，讓她同意我留在公子與小姐身旁照顧，她不同意。
”

　　廳内安靜下來。

　　好半晌之後，顔瑜問：“大家有什麼想法？
”

　　顔博簡擡手：“我能想到的是，老太婆年輕的時候就看上了我們祖父。
”

　　“對，來國公府住，就是她喜歡我們祖父最好的印證。
”顔星河分析，“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哪有這樣長期住在姐姐姐夫家裡的？
”

　　顔芙凝想了想，又問老婦人：“老人家，她來照顧你家夫人的時候，你家夫人的飯菜是誰經手？
”

　　老婦人作答：“事無巨細，她全都管，吃的穿的用的，三小姐樣樣給夫人把關，有時候親自喂夫人吃飯。
”

　　顔博簡猜測：“莫非她才飯菜裡給我們祖母下毒？
”

　　“夫人身體開始不好的時候，我們幾個丫鬟提高了心眼，暗自檢查過飯菜，沒有發現。
”

　　“那穿的呢？
”

　　“穿的，穿的也能下毒麼？
”老婦人眉頭擰起。

　　“吃的能下毒，穿的自然也能。
甚至吃的東西沒下毒，餐具上被抹了毒，也是有可能的。
”顔芙凝眯了眯眼，“又或者，戴的的首飾也能被下毒。
”

　　老婦人突然站起，撲通朝顔珹與顔瑜跪下。

　　“作何？
”顔珹眉頭蹙起。

　　“老奴想到一事，您二位出生後，夫人每次抱你們，你們身上總會起疹子。
三小姐把你們抱開，就沒事了。
夫人原想是親自喂養你們的，鑒于起疹子一事，隻好請了奶娘。
”老婦哭了，“許是許是夫人的衣裳被人下了毒。
”

　　顔瑜一拍椅子扶手：“定是如此。
”轉頭吩咐身旁的嬷嬷，“去東苑把老刁婦帶來！
”

　　“是，王妃。
”

　　嬷嬷應聲而去。

　　嬷嬷出去時，老國公雙手背在身後，正在狄楓的陪同下過來。

　　他一跨進門檻，方才還在熱鬧讨論的衆人皆沉默。

　　就連元朗這個小家夥都朝他哼了一聲。

　　見狀，老國公不明所以：“怎麼回事，一個個闆着臉，給誰看？
”

　　沒人理他。

　　老國公便看向顔芙凝：“丫頭，你來說。
”

　　顔芙凝便起身介紹：“祖父，這位老人家是祖母當年身旁的貼身丫鬟，您可還有印象？
”

　　老國公眯了眯眼，喊出聲：“阿米？
”

　　阿米立時朝老國公行了個大禮：“國公爺，是老奴，老奴是阿米。
”

　　“咱們都老了。
”老國公去兒子女兒身旁坐下，示意阿米也坐下，“說說這些年過得如何？
”

　　阿米規矩落座，面上這才有了絲笑意：“老奴離開國公府時也有三十歲了，這麼多年過去，日子過得還成。
當年，經人介紹，我嫁了個獵戶，旁人吃不上飯的時候，我們有肉吃。
”

　　這時，元朗開口：“曾祖，咱們方才在說曾祖母的事，您怎麼聊些旁的？
”

　　“那你們聊得如何了？
”老國公直接問。

　　阿米道：“老奴講自個知道的事都說了說，方才料到夫人将三小姐托付給您，後又聊到下毒的猜想……”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開。

　　人多聲音也亂，顔瑜擡了擡手示意打擊安靜，她則問：“父親，我與哥哥出生那會，母親抱我們，我們身上會起疹子一事，你可知情？
”

　　“竟有此事？
”老國公眉頭擰起，“你們母親從未與我說起。
”

　　阿米又道：“倒也不是每次都會起疹子，因此我們才忽略了衣裳的緣故。
”

　　“事情大概清楚了，就看東苑那人承不承認了。
”顔芙凝淡淡道。

　　顔博簡捏起拳頭：“太讓人惡心了，觊觎姐夫，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那些年裡，她是不是一直盤算怎麼弄死親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