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男子的清冽氣息絲絲縷縷地拂過她的耳際，她的面頰。

　　弄得她的耳朵癢得很。

　　奈何手未洗，撓不了，顔芙凝便用手腕輕輕揉了揉。

　　“我今天送過了呀。
”

　　說着，繼續往魚身上抹鹽。

　　“明日再送一回。
”

　　“為何？
”她問。

　　頭微微低着，一隻小手拎起一尾魚，給魚翻了個身，繼續抹鹽。

　　男人隻會影響她抹鹽的速度。

　　問他個理由，磨磨唧唧地，愣是不說。

　　傅辭翊思忖片刻，才道：“有個挺麻煩的人時常來村塾，我想你幫我……”

　　顔芙凝側頭看他，恍然：“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裡正閨女吧？
”

　　傅辭翊淡淡應了一聲。

　　顔芙凝複又低頭，忙手上的事情：“人家明顯喜歡你，你不喜歡人家麼？
”

　　傅辭翊竟無言以對。

　　竈間外頭，傅南窈豎耳細聽。

　　聽到顔芙凝所言，心道糟糕，她竟然不吃味，果然一丁點都不喜歡哥哥。

　　傅北墨去拉傅南窈，被她眼眸一瞪，給吓得縮回了手。

　　“姐姐像個夜叉，嫂嫂像個仙女，差别怎地這般大？
”傅北墨忍不住嘀咕。

　　聽得傅南窈氣得伸手打他。

　　即便腿瘸了，硬是一瘸一瘸地追去。

　　傅北墨一溜煙地往阿力家跑去，傅南窈哪裡追得上？

　　方才鬧出動靜來，她不便再回竈間窗外偷聽，隻好回了東廂房。

　　哥嫂如此下去，若真和離，她怎麼辦？

　　她嘴巴已被養刁，以後若沒顔芙凝這個嫂嫂，她吃啥都挑，大抵會餓肚子的。

　　竈間内，顔芙凝又道：“也是，你怎麼可能看上裡正閨女？
你給我專心備考，待到了京城，啥樣的老婆讨不到？
照咱們這般關系相處下去，屆時咱們可以愉快和離，沒問題的。
到時候你選媳婦，我可以幫你參詳參詳，我看人很準的。
”

　　傅辭翊忽覺後槽牙癢得很，薄唇硬是抿成了一條線。

　　顔芙凝壓根沒看到他的神情，顧自把三條魚放入一旁的罐子内鋪好，而後洗手。

　　洗了數遍，手上有魚腥味，便切了片生姜搓了搓，而後将兩口鍋内的菜都盛了出來。

　　兩道菜的量都挺多，裝了好幾隻大海碗。

　　看某人一直杵着，便給他盛了點黃豆與肉出來，遞給他：“嘗嘗看。
”

　　傅辭翊默然接過，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顔芙凝刷好鍋，對外喊傅北墨。

　　喊了幾聲，沒聽到回應。

　　倒是傅南窈過來：“那小子跑去玩了。
”

　　顔芙凝對她道：“你這會子要不要縫衣裳的？
不縫的話，幫我燒火。
”

　　“好，我來燒火。
”

　　傅南窈進了竈間。

　　衣裳随時可以縫，還是吃比較重要。

　　兩口鍋，一口鍋燒飯，另一口鍋，顔芙凝用來炒酸辣白菜幫子。

　　待菜幫子炒好裝盤，将方才切下來的菜葉子用鴨湯煮了，一道美味的菜湯就成了。

　　——

　　暮色落，油燈起。

　　四道菜端上了堂屋的四方桌。

　　顔芙凝笑着介紹：“黃豆煮肉加大骨棒，筍幹老鴨煲，酸辣白菜幫，菜湯，今夜菜多，大家敞開了吃。
”

　　傅北墨砸吧嘴：“嫂嫂，大骨棒怎麼吃？
”

　　顔芙凝用筷子夾起半個到碗裡：“就吃中間的骨髓與筒骨油，可好吃了。
”

　　聞言，大家都夾了半個骨棒。

　　傅南窈給母親也夾了。

　　吃了片刻，傅南窈舀了一勺黃豆，吃得眉毛揚起：“好好吃，黃豆吸了肉汁，口感軟糯，都不用怎麼咀嚼呢。
”

　　“要是黃豆炖豬腿豬蹄就更好了。
”顔芙凝道，“隻是豬腿豬蹄貴很多。
”

　　傅北墨埋頭吃着，插嘴：“哥哥多多賺錢！
”

　　傅辭翊“嗯”了一聲。

　　這時，顔芙凝對他道：“夫君，這隻鴨子我是整隻煮的，沒切也沒撕。
你幫大家撕開來，分一分。
”

　　傅辭翊挽了袖子，用兩雙筷子分鴨子。

　　兩隻腿，兩隻鴨翅。

　　“娘吃腿。
”他先将其中一隻腿給母親。

　　婉娘搖首：“給芙凝。
”

　　“還有一隻就是給她的。
”傅辭翊便将另一隻腿給了顔芙凝，又道：“已給她了，娘也吃吧。
”

　　婉娘仍舊搖首：“這隻你吃，你們兩個是咱們家的頂梁柱，就該你們吃。
我吃鴨脯肉就成了，鴨脯肉沒有骨頭。
”

　　傅北墨道：“我吃鴨翅。
”

　　傅南窈道：“我也吃鴨翅，我喜歡吃鴨翅，嫂嫂把上頭的細毛都處理掉了，我定吃得一點皮都不剩。
”

　　傅辭翊這才将那隻鴨腿夾進了自己的碗裡。

　　吃了豬肉又吃鴨肉，一家子開始吃白菜幫子。

　　脆脆的，酸辣口味很是下飯。

　　婉娘不禁問：“這是如何做的？
”

　　顔芙凝笑道：“我買了醋，炒的時候加了醋，加了少許辣椒，就變成這個味了，解膩。
”

　　傅南窈将視線移到菜湯上，她煮了好幾回菜湯，心裡想悄悄來個比較。

　　便舀了半湯碗喝。

　　一喝，滿口生香，鮮美無比。

　　同樣是菜湯，顔芙凝燒的就是好吃。

　　遂問：“嫂嫂這道菜湯是如何做的？
”

　　顔芙凝坦誠：“炒白菜幫子餘下的菜葉扔了可惜，就用鴨湯煮了，滋味都是鴨湯裡頭的，沒放旁的調料。
”

　　這一餐晚飯吃得是搬到鄉下最好的一餐了，傅家母子四人的味覺層次都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連平日隻吃一碗飯的婉娘都添了半碗米飯。

　　——

　　飯後，大家各自回房。

　　傅辭翊抄寫，顔芙凝就在他的書案一端練橫。

　　室内靜幽，唯有翻頁聲與書寫聲。

　　忽然，傅辭翊拿出一本字帖擱到顔芙凝跟前。

　　“給我的？
”

　　顔芙凝練筆的動作一頓，眼前的書冊封面上寫了四個字“辭翊所書”。

　　傅辭翊颔首：“嗯，裡頭皆為常用字，這些字認識，你大抵就能看懂文章了。
”

　　顔芙凝擱了筆，翻開書頁，裡頭用工整的楷書寫着常用字，滿滿一本皆是。

　　“你什麼時候寫的？
”

　　“開學第一日帶去村塾，今日才将将寫好。
”說着，他又拿出一本空白本給她，“等你練好字，也可寫一本。
”

　　她将空白本推回：“這空白本你留着抄科舉用書吧。
”

　　他複又移回她跟前：“上次買了兩本，店主多給一本，這本給你用。
”

　　“謝謝你！
”顔芙凝這才拿起空白本翻了翻，笑得俏皮，“明日我去幫你擋桃花。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