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廬 第34章番外(一)
邺國近來風頭正盛,令原本蠢蠢欲動的幾國都不得不暫時按捺下沖動,圍觀真相。
邺國據說有“火炮”,此物“春雷降臨、火炮相侵”,還有“弩炮”,此物“弩炮連攻之,逃生無處求”等駭人聽聞的傳言。
哦,或許不是傳言,而真實的存在,畢竟……邺軍三萬戰北淵十萬大軍,且還在北淵地盤處,最終斬殺一将軍,獲得了全面勝利,這事并不假。
說不假,但也隻是知曉内情的那一部分人,各地百姓、街市坊間、縣郡鄉鎮,卻是一萬個不信,鹹魚翻身也得講究個契機吧,這邺國怎麼突然間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呢。
固有的思維叫他們一時難以接受,有人在外造謠,說邺國就是在吹牛逼,甚至最後演變成了陰謀論——
邺國也就那點能耐,卻硬被他們吹噓成二五八萬,不可一世,當初邺軍戰北淵,莫不就是搞了偷襲與暗算,甚至可能是無中生有,憑空捏造,要不然憑他十個邺國也打不赢一個北淵吧。
鄭曲尺聽到這些傳言時,簡直氣樂了。
她深知倘若他們下場與這些人計較、争論,隻會被所有人認為是心虛、狡辯,另外她也必須讓所有人意識到邺國的改變,否則震不住周邊入侵者,禍患延綿。
思前想後,終于鄭曲尺下定決心,提筆書寫了一封信寄給了公輸即若。
——霁春匠工會翹楚允諾,可還作數?
若作數,便替我做一件事情,我要讓天下人皆知曉霜飛頭斷頭崖之戰真相。
此信公輸即若很快便收到了,他執信靜靜閱覽半晌,才淡淡道:“無半字問候……還真是半分人情世故都不懂。
”
這句話的怨念頗深,連一向對感情之事愚鈍的鋸子都有所察覺。
“主子,那咱找個借口不幫她。
”他憤憤不平道。
卻不想公輸即若颦起眉,道:“為何不幫?
她年紀小,不夠圓滑通透,我自當要擔待一些,況且……”
況且要與她緩和關系,成為她一生的藍顔知己,此事正好是打破僵局的“枕頭”,他豈能放過?
主子他變了。
鋸子聽到這話,心疼得無以複加。
以前他可不這樣,強取豪奪變溫水煮青蛙,他得多委屈啊。
公輸即若委不委屈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要讓鄭曲尺記他的情,下一次再見面,她便會對他笑。
下一次是多久?
“霁春匠工會”即将舉辦了,不如今年就将它選在邺國吧。
很快鄭曲尺便收到了好消息,公輸即若在一次重要的匠談會上提及了霜飛關一役,大體意思就是,北淵确敗于邺,邺國今時不同往日,從裝備、武器以及器械方面皆有不輸于北淵的戰力,他又重點拆解了一番此戰邺國所用的戰器。
而他這張口所道出的“事實”,一下便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得到了所有人的熱烈反響,他們這一次倒不再質疑這其中的真假,隻因這些話是從公輸即若口中所出,簡直就是至理名言。
鄭曲尺趕緊讓外交官通通去公關,務必要将邺國的尊嚴與形象維護好,誇張不怕,就怕不夠誇張。
回盛京之前鄭曲尺曾擔憂過邊境安危,可宇文晟卻與她說,他這些年不是什麼都沒有做,有他坐鎮定會守一方安虞,讓她盡管去做她該做的事情。
但鄭曲尺操心慣了,還是不大放心,她一回盛京後就幹脆聯絡車隊,将從九州八荒圖内挖出來的鄭家積攢,如兵器與裝甲全數發放邊境戍兵手中。
她就不信了,當他們邺軍也擁有了高級裝備,還能跟以前一樣落後挨打?
一頓瘋狂輸出之後,邺國的邊防一下就有了不一樣的改變,不僅百姓們察覺到了,其它幾國一直緊密盯哨的探子也注意到了。
這才打算起兵就發現對方變得不好打了,有多不好打呢?
打個比方,之前就是一群穿着布衣、拿着破舊繡槍的農村兵,但轉眼間,他們就升級成鑄鐵戰甲,鋼鐵刀劍的神勇戰士,說句不好聽的,他們的士兵都還沒有穿上這好貨呢。
誰也不願意當這出頭鳥,畢竟聯盟的前提是利益,但倘若獵物太兇殘,反撲得太厲害,也就麻煩了。
他們的滅邺計劃被迫中止了,北淵軍的失敗是一個例子,也是一個警示,他們自認目前還不敢去挑釁北淵軍,可邺國卻偏偏如此膽大包天,卻偏偏……赢了。
聯想到之前六國試兵中邺國展現出來的不凡潛力,彪悍的标槍兵,炮兵,騎兵,弩兵,各類層出不窮的厲害武器,最重要還是一個……宇文晟,這令各國上層都不得不躊躇了起來。
——
一年後,邺國内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鄭曲尺主建的水利工程順利完工,此項變水害為水利為民造福的偉業其宏偉龐大程度,簡直令七國震驚。
所有國家都秘密主持研究此工程建設過程中所有與設計有關的技術問題,然而一次次挫敗與茫然令他們發現,鄭曲尺是攻克了一道道多麼匪夷所思的技術難題,才建造出蒼陵縣的治水大堰。
光這一項工程,鄭曲尺便足以被吹捧成神。
鄭曲尺并不知道外面對她的評論跟輿論有多恐怖,其狂熱粉與日俱增,她隻默默地幹着她的本職工作,組織各地工匠,因地制宜建設鄉村,解決地方上各種“疑難雜症”。
錢由她大力撥放,總之隻要當地研究有成果,她絕不吝啬費用。
她這麼大方也是因為她商業帝國已成,試問如今邺國誰最為富有,那絕對就是她鄭曲尺。
她這些年交由章淇楠打量的各大商行,不僅有了車行、農具行、家具行,甚至産業還拓展到了國外,與他們合作的商業對象七國皆有。
不久前她下鄉去巡查水力灌溉系統工程的進展時,自然而然想到了家鄉福縣那邊,她為了改善福縣幹旱的狀況,已經派人動身前往治理了,不日她也要動身前往,此一去隻怕也得在福縣待上個半年至一年了,正好與她大哥幺妹好好聚一聚。
在她準備好一切去出差辦公時,宇文晟這頭的登基事宜也準備得差不多了,他打算将封後一事一并進行,在他登基為王,她能身為王後伴于他左右,兩人共同接受朝臣與百姓的祝福與跪拜。
這不合規矩,鄭曲尺一開始并不同意,她還要忙着去工作,但宇文晟卻固執着,她若不為後,他便不當王,兩人便就以現在這樣的身份繼續當夫妻吧。
事後一大群朝臣過來哭勸,鄭曲尺被他們吵得腦袋嗡嗡作響,隻能答應下這麻煩的事情。
封後就封後吧,一切從簡,一切要快,别耽誤了她的正事。
一衆官員從未見過如此有事業心的王後,從前的王後誰不是在冊封前歡天喜地,雀躍不已,唯她一心隻想着自己的工作。
但在與他昭告天下之前,鄭曲尺卻還有一件事情特别令她頭痛。
在她還沒有想好對策之前,宇文晟已經将她的親人們接來了盛京,當看到桑大哥與桑幺妹出現在将軍府時,鄭曲尺第一反應就是揉眼睛。
“二姐——”
“尺子。
”
鄭曲尺聽見他們的呼喊,看着桑幺妹與桑大哥激動熱切地朝她奔來時,她才确認他們真的來到了她的眼前。
兄妹三人見面,那叫一個熱淚盈眶,互相打量彼此,想看看對方近來的變化。
“幺妹,你都長這麼高了啊?
”
“是啊,二姐,我這幾年長得很快,再過幾年我就是個大姑娘了。
”
“嗯嗯,我家幺妹長得漂亮,以後變成大姑娘了,求婚的人一定會踏破咱們的門檻。
”
鄭曲尺在前年便提議改革邺國的婚姻制度,之前的強制性的“拉郎配”徹底廢除,在有了宇文晟的支持後,她的議案以碾壓性的勢态成功了。
至此,雖然無法讓世間的男女都能夠嫁給所愛之人,但至少他們對自己的婚戀有了一定的選擇與等待權,而非隻有一條路。
“二姐,我好想你。
”幺妹細瘦的手臂緊緊摟住她的腰,将頭埋進她懷裡。
“我也好想你們。
”鄭曲尺回抱她,并看向自己站在那裡内斂壓抑情緒的兄長。
“哥,你近來可好?
”
“好、好。
”他一連兩個“好”字答她。
“你們收到我寄的東西了嗎?
你的腿好些了嗎?
”
“都好,吃不愁穿不愁,我的腿有了你請來的神醫治療,也有了好轉。
”
“那就好。
”
她為此事托了不少關系,人也是花大價錢從龜茲國請來的,要再無療效她還真……不會放棄,大不了再繼續找。
“你來信說你要重新舉辦一場婚禮,為兄覺得甚好,當初你與那柳風眠成婚着實太過簡陋,他乃一世家子弟,當于家族親友面前好生給你一份體面……不過,沒想到他竟然沒死。
”
她什麼去信……哦,肯定是宇文晟幹的!
先斬後奏,他死定了!
“是、是啊。
”鄭曲尺心虛得幹笑着。
完了完了,她之前一直沒有向桑大哥說明真實情況,他并不知道以前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柳風眠”其實就是宇文晟,那個能叫小兒啼哭的“活閻羅”,更不知道這将是一場帝後婚禮,他們會在舉國歡慶的見證下,迎來聲勢浩大的登基加冊封。
要知道自己瞞着他這麼大的一件事情,還一瞞這麼些年,她不會被她大哥大義滅親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