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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八章 宿醉

花嬌 吱吱 6755 2024-10-29 13:59

  待郁棠等人收拾一番住下,已是掌燈時分。
郁家的老族人知道(了)陪郁氏兄妹回來的是裴家的宗主裴宴,原本準備問候幾句,留了兒子在這裡陪客的,立刻就改變了主意,拉着給郁家看宅子的五叔祖一起,又加了幾個菜,非要陪裴宴喝幾盅才行。

  裴宴也一改之前待人的倨傲和冷淡,笑着應了。

  自從出了郁棠的事之後,照顧五叔祖的七叔父被趕走了,族裡就派了人輪流給五叔祖洗衣做飯。
這個月當值的正好是老族長的侄兒媳婦,一個十分伶俐的婦人。
她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喊了小兒子去老族長家拿酒,自己則去了郁家後花園裡摘菜。

  郁棠這才發現老宅的後花園變成了菜地。

  郁遠有些哭笑不得,郁棠卻覺得這樣挺好,還安慰郁遠:“莊戶人家過日子,當然是怎樣方便怎樣來。

  裴宴被郁家的幾位長輩圍着,站在天井裡說話,見那兄妹倆說說笑笑的十分高興,很想過去搭個話,卻被郁家的老族長恭敬地請到上座去坐。

  他隻好耐着性子笑着坐下,又招呼郁遠同桌。

  郁遠見年輕俊美的裴宴鶴立雞群般站在一群須發皆白的老者中間,滿臉的無奈,暗暗好笑,突然間覺得裴宴也不是那麼高冷了。

  他忙走了過去,沒管老族長的臉色,強行坐在了下首,把家中的一位族叔給擠下了主桌,還主動站起身來給裴宴端茶倒水,令裴宴長長地籲了口氣。

  郁棠抿了嘴笑,回到房間和青沅他們一起用了晚膳,洗漱後正準備歇下,大廳的酒席才散場。

  郁遠因為是晚輩,誰讓他喝酒他都沒辦法推辭,喝得酩酊大醉,是被身邊的小厮架回房間的,倒是裴宴,身份輩份擺在那裡,郁家的那些長輩不敢勸酒,他又有意躲避,倒是把郁家的幾位長輩都喝得倒下了,自己卻隻是臉有些紅。

  他看着踉跄遠去的郁遠,想了想,招了胡興上前,低聲道:“明天我們上山,你想辦法讓郁遠留在山下。

  胡興今天忙了一天,就在忙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到現在還沒有吃飯。

  他聞言拍着胸脯笑道:“您放心,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您隻管去做您想做的事。

  裴宴滿意地點了點頭,讓阿茗去敲郁棠的門:“我還有些事要和郁小姐商量。

  阿茗自然是裴宴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上前去叩了郁棠的門。

  胡興裝着沒看見沒聽見的,一溜煙地跑了。

  來開門的是青沅。

  她來之前就隐隐覺得裴宴對郁棠不一般,如今見了裴宴雖然驚訝,卻還不至于驚訝到沒辦法掩飾自己的情緒。
她笑盈盈地給裴宴行了個福禮,轉身去通禀郁棠。

  郁棠就出了屋,和裴宴站在屋廊裡說話。

  “你們家長輩輪翻上陣,還好我機靈,倒掉了幾杯酒,不然現在站都站不穩了。
”裴宴一見面就和郁棠抱怨,“你大兄喝倒下了,我已經吩咐阿茶跟過去了,還準備了些醉酒丸,别半夜裡不舒服——這裡可連個靠譜的大夫都沒有。

  郁家莊隻有個能給畜生接生的獸醫,有時候也給人看病。

  郁棠莞爾。

  昏黃的燈光下,那笑容如盛開的牡丹,色不迷人人自醉。

  裴宴眯了眼睛,盯着她,半晌都沒有吭聲。

  郁棠又不是傻瓜,立刻覺察到了異樣。

  她的心砰砰亂跳,明明知道不應該,明明知道不妥當,腳卻像釘了釘子似的,挪都挪不動。

  “您,您說找我有事的,”她心慌亂意,臉上火辣辣的,低聲道,“你有什麼事?

  裴宴回過神來,耳朵紅彤彤的,不好意思地低頭輕輕咳了一聲,道:“明天我想早點上山,你們家雖說隻有一個山頭,我瞧着還挺大的,怕是一天、兩天的走不完,我們早點上山,也能早點走完……”

  他語無倫次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啥。

  他隻知道郁棠的臉紅紅的,垂着眼簾,像受驚的小獸,惹人憐愛,生怕聲音太大,會讓她受了驚吓。

  “那,那就依您的。
”郁棠不敢看裴宴,卻覺得他看自己的視線越來越炙熱,燙得她皮膚發熱,本能地覺得危險,不敢多留,怕再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讓她手足無措,沒有辦法應對的事來。
“那我先,先回房了,我會跟青沅說一聲,她明天早上會叫我的……”說着,郁棠慌張地朝着裴宴行了個禮,就逃也似的回了房間,“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安靜的鄉間夏夜,悄無人語,關門的聲音如同驚雷,不僅驚醒了裴宴,還驚醒了被關在門外的青沅。

  這是怎麼了?

  她不過走了會神,想着明天早上給郁小姐安排什麼樣的早膳,她怎麼就被留在了屋外,看着三老爺發呆呢?

  本能讓青沅沒來得及多想,就快步躲到了屋廊旁的石榴樹後。

  裴宴愣愣地站在那裡,心思卻像陀螺似的,轉得飛快。

  郁小姐……感覺到了他對她的不一樣嗎?

  要不然她怎麼會害羞得跑了?

  肯定是感覺到了……

  裴宴有些雀躍,又有些擔心。

  萬一他猜錯了怎麼辦?

  是不管不顧扯下這層紗?
還是裝着不知道的樣子,繼續溫水煮魚呢?

  裴宴苦惱地皺緊了眉頭。

  郁棠靠在門扇上,壓抑着自己的呼吸,好一會兒才敢喘氣。

  是她以為的那樣吧?

  他看她的眼神分明就和平時不一樣?

  她應該沒有猜錯吧?

  可怎麼會?

  他可是裴府的三老爺,裴家的掌權人……見過那麼多的世面,知道那麼多的事……怎麼會對她……

  她在心裡不停地否定着,可心裡還是冒出一根嫩芽,繞過壓着它的青石闆,悄悄地冒出了個細細的頭。

  郁棠忍不住撲到窗棂前,悄悄地朝外窺視。

  寂靜的庭院,皎白的月光,墨綠的果樹,還有站在月光下的裴宴。

  他長身玉立,如竹猗猗,卻看不清面容。

  郁棠咬着唇,背靠在了窗棂上。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為何要管她家的事?

  這樣暧昧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想到他俊美至無瑕的面孔,又轉過身去窺視庭院中的情景。

  瑩瑩月色下,靜谧院子,空無一人。

  郁棠愕然。

  他,這就走了嗎?

  她忍不住“騰”地打開了窗棂,探頭往外望。

  真的沒有一個人!

  是,是她誤會了吧?

  郁棠此時才發現她兩腿軟綿綿的,像煮熟了的面條,支撐不住她的身體。

  果然是她想多了。

  郁棠扶住了窗棂,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她輾轉反側,直到天色發白,被青沅叫起,這才從混亂的思緒中掙脫出來。

  他們原本就是兩個不相幹的人,是她,接觸的貴人越多,心就越大,想得就越多,才會這樣患得患失。

  郁棠深深地吸了口氣,想到今天還要和裴宴一起上山,立刻收起那些不必要的绮念,起身由青沅服侍着梳洗。

  坐在梳妝台前,她才發現自己像半夜去做了賊似的,眼圈黑黑的不說,臉色也很憔悴。

  她吩咐青沅:“你幫我想辦法遮着點,不然沒法出門見人了。

  青沅還以為郁棠這是認床,忙笑道:“我給您打點遮瑕的,保管别人看不出來。

  郁棠颔首,覺得自己像在畫皮,心裡實則早已滿是稻草,甚為不堪……

  裴宴卻睡得很好。

  他起來的時候不僅神清氣爽,而且面色紅潤,神采悄揚,比平時還要英俊幾分,惹得來給他問安的胡興看了又看,沒能忍住地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當然是好事!

  雖然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怎比得上兩情相悅,琴瑟和鳴呢!

  他笑容雖然不大,卻非常的燦爛,對胡興道:“讓你辦的事你辦得怎樣了?

  胡興忙把那點猜測抛到了腦後,再次保證一切都順利:“遠少爺宿醉,還在睡覺。
據說叫都叫不醒。

  裴宴也懶得問那些細節,用過早膳就去了郁棠那裡。

  郁棠還在用早膳,裴宴決定在院子裡等她。

  清晨的庭院,薄霧還沒有散去,牆角一叢紫薔薇開得正好。

  裴宴走過去,摘了幾朵還帶着露珠的薔薇花,等郁棠用過早膳,他将花遞給了青沅:“找尊琉璃瓶供起來,放到郁小姐床頭。

  青沅笑着應是。

  郁棠幾近妒忌地盯着他容光煥發的面容,很想問他是不是吃了十全大補丸的,俊美的面孔在晨曦中閃閃發光,像重新打磨了一層釉面似的。

  裴宴看見郁棠卻吓了一大跳,道:“你這是怎麼了?
難道一夜沒睡?

  你才一夜沒睡呢?

  郁棠心虛,又急又氣,偏偏又不知道怎麼怼回去,隻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裴宴莫名其妙。

  郁棠不想和他說話,問雙桃:“大少爺還沒有好嗎?

  有青沅在,什麼事都會安排的好好的,雙桃也就有點散懈。

  她根本沒有注意郁遠那邊的動靜。
聽了立刻道:“我這就去請大少爺過來。

  郁遠當然不可能起得來。

  裴宴就和郁棠道:“宿醉過後人很難受的,要不我們先上山,留了阿茶在這邊服侍着,等他精神好點了再上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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