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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百六十四章 反派死于話多

辭天驕 天下歸元 7454 2024-10-28 09:53

  賀梓看着看着,從懷裡摸出一幅鏡片,給戴上了。

  朱彜幾次想摸鏡片,怕師傅罵為老不尊,沒敢。
現在看師父帶頭,也趕緊摸出一幅精緻的小眼鏡給戴上。

  這眼鏡還是慕容翊進貢的。

  段延徳在那揉眼睛,呐呐和身邊戚淩道:“太女方才……是在做什麼?

  戚淩是武人,眼睛好得很,卻深恨自己眼睛好,沒好氣地道:“在打蚊子!

  段延徳看一眼初冬旳盛都快要凝霜的夜。

  顧尚書老神入定,看見好像沒看見,心裡想着當初果然是自己想得太簡單,太女骨子裡就是個混不吝的,幸虧和小小沒對上眼,這要真成了,小小哪裡駕馭得住她。

  就沖方才那一下啄,小小就能吓得栽下城牆。

  顧尚書默默地在心中畫了個十字。

  盤算着回頭還是要給小小找個老實的。

  轉念一想,和小小一樣老實也不成啊,倆老實孩子,誰主動?

  顧尚書想象了一下洞房花燭夜,倆老實孩子直挺挺睡在床上,保持一尺安全距離,誰也不敢先動手,等着孩子自己蹦出來。

  顧尚書頭皮發麻。

  這麼說太女這種性子也挺好的。

  她這種,可以抱的大胖孫子說不定可以早點折騰出來。

  尚書大人神遊萬裡,左思右想,操碎了心。

  唯一不在狀況内的是江尚書,和誰都不大熟的刑部尚書左顧右盼,實在不知道這是搞的哪一出。

  大半夜的有人闖宮牆。

  這麼驚天大事,沒人向宮内傳報。

  動用了床弩,結果皇太女自己也爬上了宮牆。

  還是沒人向宮内傳報,他都看見那個田佥事都帶着人去哨房睡覺了。

  在場無數大佬,沒人說一句,戚都督還是管着宮城防衛的,都沒理會,盡盯着上頭看。

  他眼睛不好,也沒眼鏡,就看見兩個模模糊糊人影,但是上頭飄下來的香氣實在太虐人了。

  半夜爬宮牆當着他們這一群人的面吃宵夜,這是鬧的哪一出。

  多年讀書,也讀過野史裡的禍國妖妃,但無論怎麼受寵怎麼亂命,也沒有這一款的。

  别的不說,咱們英明神武的皇太女,剛才在宮牆上幹了什麼?

  江尚書覺得他快要不認得這世界了。

  宮牆上慕容翊站起身,背着手在牆頭走了一圈,對着底下眼巴巴看着他的守衛們道:“來,記住我這張臉,以後經常要見的!
床弩珍貴,不要動不動就射,今日我進宮你們射床弩,下次你們就得八擡大轎迎我進去,明白嗎?

  說着看鐵慈。

  鐵慈抱手笑道:“閣下是自甘為妻嗎?

  慕容翊隻笑道:“不過是些虛名,隻要得了你人的實惠。

  底下賀梓隐約聽見,皺眉捂住耳朵。

  沒法聽。

  直到宮牆上,鐵慈終于哄好了慕容翊,拎走了他帶來的食盒,下了宮牆,将裡頭的點心給幾位饑腸辘辘的大佬一人一份。

  無窮無盡的怨念才稍稍平息。

  賀梓一邊吃着水晶包,一邊和鐵慈道:“知好色而慕少艾,殿下不怕死地看中這位,我們為人臣子也不好說什麼,隻是看在我等年老體衰不經折騰的份上,他宮牆能不能少爬幾回?

  段延徳:“殿下,椒房專寵,向來非皇室之福啊。

  戚淩:“殿下,還記得在翰裡罕漠裡為您吃沙喝風的戚元思嗎!

  鐵慈一邊陪笑送幾人出宮門,一邊頻頻點頭。

  隻有江尚書,茫然地啃着金瓜酥,茫然地跟着出了宮門,茫然地擡頭看上頭那個修長的身影,一直到茫然上了自己的馬車,才想起來問各位同僚,“說了半天,那到底是誰啊,這麼嚣張!

  顧尚書:“完全沒有立場自覺的敵國世子。

  戚淩:“挖牆腳的!

  朱彜:“小混混!

  賀梓:“妖妃!

  ……

  好容易送走大佬們,哄好了慕容翊,答應過陣子請他進宮玩,才把人給哄走了。

  慕容翊一臉他也很忙的樣子,一方面是對蕭家撒下的網要開始收攏,一方面是他說他在搞他和鐵慈的愛巢。

  據他說,這愛巢必須盛都第一,從選址,到建築,到設計,到裡頭一花一草一石一亭,都必須講究。
要兼顧美觀和安全,要成為他和鐵慈的安全屋,栖息地,比鐵慈的皇宮必須好上千萬倍。

  鐵慈隻囑咐敗家爺們别亂花錢,咱們将來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間半屋子要繼承,何必自己出血呢。

  鐵慈回了宮,赤雪給她回報,說無論是皇帝還是靜妃的洗澡水,還是那些胭脂水粉,都無毒。

  赤雪自己也通醫理,又拿給阿扣看了,結論也是無毒。

  端木不知去了哪裡,赤雪留下了約定的暗号,請他有空一見。

  但是他其實并不算是魃族人,關于毒理一道,未必有阿扣精通,鐵慈也就放下心來。

  夜深了,她上床調息,運行真氣小心翼翼順着經脈流走。

  自從發現瞬移不暢,又聽了容溥勸告,她便十分小心,不給自己再次開啟天賦之能的機會,而随着她将當初池鳳郦的真力漸漸收歸己用,武力值逐漸點滿,這天下已經沒有太多人能夠威脅她的生命,憑借她的天賦之能和作戰經驗,她現在就是遇上端木,打不過也是可以跑的。

  己身逐漸強大,權力漸上高峰,敵人不是敗了就是即将敗了,就連本來覺得艱難無可跨越的感情問題身份對立,在慕容翊滿不在乎的态度和她自己慢慢鋪陳之下,似乎也不成任何問題,短短兩年,她之前十餘年為之掙紮苟且的一切,似乎都已經被她踏碎在腳下,而她隻需要踩着敵人的屍骨和失敗者的廢墟,一步步走上去就行了。

  可不知為什麼,于這深宮靜夜,于這重新修葺過更為富麗堂皇的瑞祥殿内,于她在這皇宮中最為安心安全的此時此地,她心底忽然湧上一陣空,和一陣毫無來由的惶然。

  似乎太順利了些。

  以至于習慣了磨折的她,都快要因為這唾手可得的勝利而不安了。

  但回頭細想,這一路走來,卻又絕非順利,陷阱無數,惡意重重,随便哪一處失了足,便是萬劫不複。

  這麼想的時候,她心裡稍稍平複了些,閉上眼專心調息。

  忽然外頭有打門聲響,她遙遙聽見小太監應門聲音,不多時小蟲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殿下,睡了嗎?

  “何事?

  “内閣讓行走送今日待批的奏章來。

  鐵慈怔了怔。

  在她外間榻上睡覺的赤雪起身,輕聲道:“方才我打聽過,陛下甚為勤政,着令奏章早中晚每日三次送重明宮,此時應該是送最後一批折子的時間,隻是不知為何,送到您這裡來了。

  說着她便出去了,過一會回轉道:“内閣說,殿下去燕南之前,折子一直由殿下審閱。
如今殿下回來,不過援引舊例罷了。

  這倒是真的,之前鐵俨初掌大權,政事上還沒鐵慈熟悉,又信任鐵慈能力,總愛來問鐵慈意見,時間久了覺得麻煩,便下令各地奏章先送鐵慈處審閱。
确實重要的再由内閣揀選出來大家商議他來定奪。

  但今天鐵慈回來後,奏章并未送來,鐵慈也不以為意。
一來她剛回,二來她去了燕南這大半年,父皇政務也漸漸上手了,在燕南時她就聽說内閣現在很是老實,諸般大小事務都求問聖意,父皇很是忙碌。

  那既然父皇自己能做,不需要她多事,她也無妨。

  隻是這大晚上送來……

  她又問:“是陛下的意思嗎?

  如果父皇需要她分憂,自也無妨。

  外頭答道:“陛下自然是知曉的。

  鐵慈這才道:“拿進來吧。

  丹霜進來點燈,有點抱怨地道:“您才剛回來呢……”

  倒是赤雪道:“内閣這般态度,倒是好事。

  這意味着目前内閣無人掣肘,對皇帝父女越發忌憚。

  鐵慈點點頭,端坐案前,打開奏章,熬夜加班。

  而此刻,重明宮燈火未熄。

  鐵俨坐在榻上,披着大氅,看看架子上的西洋鐘,詫道:“怎麼今日折子還未送來?

  他的貼身内侍便領命出去探問,好一會兒才回來,神色有點不安。

  鐵俨:“怎麼?

  内侍猶豫一下,才道:“内閣值夜的行走道,今夜的折子,全部送瑞祥殿去了。

  鐵俨怔了怔,想了想道:“你去瑞祥殿看看,送點點心去。

  内侍領命去了,到了瑞祥殿,就看見燈火通明,侍女進出不絕。

  連帶周邊宮室都燈火明亮,整個東宮附近範圍于這冷寂的夜間都顯出熱鬧繁華氛圍來。

  内侍回頭看了一眼黑沉沉的那一處重明宮。

  今年因為中州鬧了一次旱災,北邊為了防衛遼東,補充永平軍,又多撥了許多軍費,兩番相加,财政便有些左支右绌,宮中首先削減了用度,陛下身體力行,晚上熬夜看折子,都不舍得多點幾支蠟燭,經常熬得眼睛通紅。

  内官監之前因陛下說了要儉省,到了夜間恨不得滅了全皇宮的燈火。
如今皇太女一回來,立馬就殷勤上了。

  他進去送點心,果然看見主殿内鐵慈案前堆滿了奏章,他恭恭敬敬送上了點心,轉達了皇帝的問候,請殿下早些歇息,莫要累着。

  鐵慈停下筆,擡頭笑道:“孤是武人,不覺得累。
倒是這次回來,看見父皇似乎有些憔悴,想來是這大半年操勞所緻,既如此,孤回來了,自然不能讓父皇再累着。
你代為轉告父皇,大小事務,兒臣多多擔得,還請父皇多保重身體。

  内侍聽在耳中,心中一歎,心想這皇室父女,再如何情義深重,逢着這令人着魔的權勢面前,依舊是半分不讓。

  還總打着這冠冕堂皇的旗号。

  面上卻一點不敢露,含笑應了退下。

  回去和鐵俨說了,見鐵俨含笑聽着,半分不滿也不見,心中又歎一回帝王城府,末了見鐵俨毫不介意模樣,準備就寝了,他在伺候皇帝脫鞋時,終究忍不住道:“方才老奴去瑞祥殿,一路燈火明亮得很,以往夜間光亮不足,總不敢走夜路,如今可好了,太女回來了。

  他說到這裡止住,偷偷看皇帝面容,卻見鐵俨停了動作,發了陣呆,随即笑道:“是啊,阿慈回來了,這宮裡都熱鬧了。

  内侍聽不出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也不敢猜測,鐵俨卻在此時轉頭看了他一眼,道:“以前阿慈常和朕說一些古古怪怪的話,其中有一句朕記得清晰。

  内侍湊趣道:“殿下說的話一定都是金玉良言,不知道老奴有沒有這福分聽。

  鐵俨緩緩地道:“反派死于話多。

  内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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