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132章 長公主貴不可攀 046
雁門關之戰,前有謝家軍與遼軍斡旋數十日,後有監國長公主率軍馳援,遼國大敗,被慶國軍隊直接趕出了烏蒙山脈。
謝少将軍以五千騎兵于荒原突襲數次破壞遼軍攻城軍陣,五千将士茹毛飲血般在茫茫荒原于生死中堅持了近乎一月,最終于大戰中突破遼軍側翼,斬殺遼軍大将。
而那五千将士,最終隻活下來了四十三人,且都遍體鱗傷。
然,這一戰徹底擊潰了大遼氣焰,慶國百姓揚眉吐氣,邊關十數城再不懼遼軍随時可能犯邊破城。
一時間,舉國歡慶……
而就在謝家軍凱旋歸京之際,京城傳來噩耗:元清帝病逝。
霎時間,舉國缟素。
同時,元清帝留下遺诏:傳位于長公主盛暖。
頃刻間,又是萬民震驚。
傳位長公主?
公主繼位做皇帝?
這可是聞所未聞啊!
甚至禦史台的年輕禦史已經開始醞釀準備開啟一番唇槍舌戰:女流之輩,怎能登堂入室,更何況還是登基稱帝?
然而,那幾個年輕的禦史還沒商議妥當,就被堵在了禦史台。
将他們堵住的是督察院黑披風,而問話的卻是左相安文錄。
素來最是克禮守法的左相看着那幾個年輕禦史,沉聲開口:“你們有什麼話,不妨先與本相分說。
”
為首的禦史梗着脖子:“女子怎可稱帝?
更何況那長公主已經嫁人,曆朝曆代,聞所未聞!
”
左相看着那幾人:“那當日長公主率軍馳援雁門關,怎不見你等出來阻攔,跟她說女子出征聞所未聞?
”
那個禦史頓時一噎。
那時内亂剛平,朝綱混亂,外敵進犯,慶國岌岌可危,自是需要有人站出來……
安文錄看着那幾人,滿眼冷意:“你們寒窗苦讀聖賢書十數載,到了最後,腦袋裡就隻剩下男女之分,往後出去,别說是本相門生……本相丢不起這個人。
”
幾名年輕禦史面紅耳赤喏喏再不敢言。
隔壁房間,蘇長淵輕啜了口茶水,搖頭輕笑。
那元清帝果真是将老相爺的心傷透了,原本他還以為這老頑固恐怕會第一個站出來痛斥牝雞司晨,卻沒想到,老頑固竟然卻是在替長公主清掃障礙。
其實蘇長淵也能理解。
先皇駕崩,元清帝繼位以來,軟弱昏庸、依仗國賊,整個慶國朝堂一片烏煙瘴氣,國庫空虛,軍馬懈怠。
若非還有個謝家軍撐着,這次大遼犯邊,怕是慶國半壁江山都要淪于蠻夷鐵騎之下。
而長公主雖女流之輩,于内敢聯手旁人眼中的反賊赤血盟,處處掣肘秦繼明,一點點蠶食揭開他的真面目,逼得他在準備不足之際匆匆逼宮。
對外,亦敢披甲上陣親征雁門關,驅逐蠻夷。
這樣的人,是男是女又怎樣……元清帝不還是正統皇帝,卻把一切搞得一團糟。
幸好他還有最後的清醒,在得知自己妹妹親征雁門關與謝家軍共同驅逐大遼後,紅着眼睛顫抖着立下诏書,傳位于長公主盛暖。
而他自己則是隐姓埋名,帶着一隊魚龍衛離京,也解脫了自己,不用再日日承擔着自己無力承擔的重擔,活的辛辛苦苦又戰戰兢兢。
而監國長公主在返京進宮翌日,便被左相安文錄與督查院院長蘇長淵等一衆朝臣奏請,正式登基稱帝……
………………
上将軍府,謝栾坐在書房,一身墨藍滾銀邊錦袍,俊美逼人的臉上一片冰寒。
對面,是和他一樣皮膚有些粗糙,明顯還沒完全從烏蒙山脈凜冽寒風摧殘下恢複過來的蒙沖。
蒙沖遞上一份名單,壓低聲音:“少将軍,這是屬下查到的名單。
”
謝栾冷着臉接過來一看,竟然有二十多人,頓時面色更加難看。
這些人都是出身優渥的權貴之子。
女帝繼位後,就開始有人上奏請立皇夫,随即便是各路大臣将自家的後輩舉薦,并且重金請人畫像,要将畫像統一送入宮中請女帝挑選。
看着名單上那二十多人,謝栾冷笑:“不知羞恥的玩意兒。
”
盛暖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這些人當他是死的嘛?
難道是他這兩年脾氣太好了,所以這些人以為他變得好說話了?
下一瞬,謝栾招手将蒙沖喚到身邊,随即耳語:“交代宮中這幾日當值的兄弟……”
等聽到自家少将軍的話,蒙沖緩緩睜開眼,滿眼驚歎。
居然還可以這樣?
接着,他抱拳:“少将軍放心,屬下一定辦好這差事。
”
等到蒙沖離開沒多久,薛婉茹走了進來。
“栾兒……”
謝栾起身:“母親。
”
薛婉茹是有事來的,因此,即便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最終卻依舊硬着頭皮出聲:“這幾日,為陛下選皇夫的事,你可聽說了?
”
謝栾面色不虞,嗯了聲。
薛婉茹看到兒子的模樣,試探着開口:“母親也尋了個畫師來,你可要見上一見?
”
在薛婉茹心裡,其實是不想兒子去做那勞什子皇夫的。
原本的長公主成了女帝,皇帝三宮六院再正常不過,她兒子不該呆在那種地方。
可想起從雁門關回來,自家兒子裝病喊疼黏着人家不肯撒手的樣子,薛婉茹又有些無奈。
擔心兒子性子倔不好意思主動,薛婉茹隻能自己替他考量,這才試探着問他需不需要畫師。
言外之意便是問他需不需要送畫像進宮去。
薛婉茹原以為以兒子的脾性,即便願意,怕是也要嘴硬一會兒。
可沒想到,她剛說完,自己兒子便擡頭,若有所思:“一位畫師怕是不夠,娘你多找幾個來,一定要技藝精湛的……”
薛婉茹:……?
盛暖自然也知道了自己要被迫選皇夫的事。
那些大臣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對皇帝最基礎且要緊的要求,就是開枝散葉。
隻是可惜,她怕是做不到。
這幾日處理堆積的奏折看得她眼花缭亂直冒金星,她還試圖分出去一些給左相,結果卻被那老頭教育:這是皇權,陛下莫非也要讓大權旁落。
盛暖被噎回來,隻能悻悻自己看,看着看着就想罵人。
這些官員是不是都吃太飽了,屁大點事都要寫個奏折……還有的拐彎抹角用奏折拍馬屁。
好不容易處理完了,結果,還沒等她喘口氣,内侍嘿嘿笑着進來禀報:“陛下,諸家公子的畫像送來了。
”
盛暖:……
她已經想好了要怎麼處理這件事,但這些畫像都是大臣家的嫡子嫡孫,直接退回去也不合适。
她擡手讓小太監将那些畫像送上來,靠在龍椅上葛優癱着擡擡下巴:“你來吧,一個個打開。
”
小太監恭敬應了聲,随手拿起一個,展開……随即便愣了一瞬。
小心翼翼看了眼女帝,小太監低聲說:“陛下,這第一幅畫像,乃是鎮遠侯世子,謝栾。
”
謝楠因功封侯,謝栾如今已經是世子。
盛暖愣了一瞬,然後就笑了:“我看看。
”
接過畫像,她就看到,的确是謝栾,一身紅袍騎在馬背上,端的是恣意潇灑,就連他座下的沉銷都被畫的惟妙惟肖。
盛暖勾唇将畫像放到一旁,靠坐回去:“繼續吧。
”
小太監拿起另一幅,打開……然後就傻眼了。
盛暖原本正閉目養神,見沒聲了,睜眼:“怎麼?
”
小太監神情有些恐慌,又有些糾結,最終猶豫着開口:“陛下,這第二幅,還、還是謝世子……”
盛暖:……
她坐起來接過第二幅畫像,這時,就聽到客服忍不住開口:“不用想了,你打開看看,全都是那位。
”
盛暖随手拿起一個,打開……再拿起一個,然後就見到了各種衣着各種姿勢的謝栾,甚至還有一副,衣襟松散,隐約露出胸口肌肉輪廓。
她直接被逗笑了,随後就從客服那裡知道發生了什麼:謝栾讓人劫了那些大臣送進宮的畫像,全換成了自己的。
非但如此,他還照着名單一路過去,将那些公子哥齊着錘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