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一年後
薄寒時從南城回到禦景園,已經是晚上十點。
别墅裡隻點了盞小夜燈,忽然沖出來一道小身影,緊緊抱住了他的大腿。
“相思?
”
他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
小相思悶悶的開口說:“爸爸,我還以為你也不回來了
“怎麼會,我不會丢下你的
“媽媽也這樣說,可是媽媽還是丢下了我。
爸爸,你别和媽媽一樣想不開好不好?
”
小家夥擡起小臉,眼巴巴的望着他。
薄寒時的心,被猛烈撞擊了下。
他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意,“爸爸……沒有想不開啊
“騙人,媽媽走後,爸爸每天晚上都對着媽媽戴的戒指發呆,有時候坐在客廳裡,一坐就是一晚上,一句話也不說。
爸爸,你别跟媽媽一起走,我害怕
小家夥兩隻小手,緊緊攥着他的西褲,生怕一松手,爸爸就會離開。
薄寒時擡手,幫她擦了擦眼淚,“爸爸答應你,會一直陪着你
這是喬予的遺言。
哪怕再怎麼痛不欲生,他也會把相思撫養長大。
“媽媽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對不對?
”
小相思烏黑的大眼,直直的盯着薄寒時。
雖然她年紀很小,但其實她什麼都懂。
每次幹媽來看她,眼神裡都很悲傷。
她讓幹媽聯系媽媽,以前,幹媽會立刻給媽媽打電話的。
可現在,幹媽就隻會轉移話題。
薄寒時蹲身,與她平視着。
幹燥溫暖的大手,牢牢握住她軟軟的小手。
他伸手抱住了孩子,輕拍着她的小背脊,低聲哄道:“相思不怕,爸爸會一直在你身邊
“爸爸,以後就我們倆了,你要好好的,你還有我
薄寒時眼眶猩紅,他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這一晚,薄寒時抱着小相思去兒童房。
小相思窩在小被子裡,靠在他懷裡。
薄寒時拿了本童話書一直讀給她聽。
直到小相思睡着,薄寒時也沒敢起身離開。
他關了燈,一直靠在床頭,陪着她。
他明白,相思今晚會有多不安。
他體會過這種被抛棄的感覺。
可怕的并不是被抛棄後怎麼獨自撐過去,而是,當你已經無條件的完全信賴和依靠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毫無征兆的,将你抛棄的那一瞬間,那巨大的毀滅感,像是被整個世界都抛棄一般。
從此以後,禹禹獨行。
再也看不見一絲光亮。
因為淋過雨,所以他不想讓相思再淋雨。
接下來的幾天裡,薄寒時将工作帶回了禦景園,他寸步不離的陪着小相思。
也因為這種陪伴,相思漸漸地放松了警惕,不再那般不安。
對于孩子來說,時間是最好的治愈良藥。
因為少不經事,也不會想太多,頂多是哭一哭,很快就會過去。
可對于薄寒時這樣成熟的成年人來說,失去,像是一場持久的惡戰。
在不經意的某個點,哪怕是一句話,一個相似的背影,一抹熟悉的味道……都可能會成為記憶的閥門,一旦開啟,便如洪水猛獸,會将人吞沒的連殘渣都不剩。
……
一年後。
又是一年帝都夏夜。
薄寒時帶着相思到了悅榕山莊酒店。
“爸爸,今晚是江叔叔請吃飯嗎?
”
“嗯,你江叔叔準備結婚了,帶他女朋友和我們見一面
一年前,因為薄寒時的一句動怒,江嶼川帶着江晚離開了集團。
這一年來,他們聯系不多。
都是陸之律在中間做和事佬。
江晚性格刁鑽跋扈,但江嶼川一直兢兢業業,沒做過什麼錯事。
能有今天,江嶼川也有一份功勞。
集團的股份分紅,江嶼川也一直有一份,薄寒時并未收走他手裡的股份。
小相思抿着小嘴問:“那……江晚阿姨不會也在吧?
我不想看見她,看到她,我會忍不住和她吵架
“不在,今晚江叔叔隻請了我,還有你陸叔叔,你幹媽也會來
“那太好了,我好久沒見到陸叔叔和幹媽了
一大一小剛走到包間門口。
薄寒時聽到陸之律的聲音。
包間内,陸之律正拍着江嶼川的肩膀說:“川兒,當時老薄隻是一時氣頭上,他是想讓江晚滾蛋,你跟他對着幹,叫他下不來台,他當然吼你,讓你一起滾蛋。
都一年過去了,你還放心上呢?
”
“我……不想回去了,老陸,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歡跟人針鋒相對的,如果一直在,和你們難免會有分歧,但我不想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和兄弟鬧不愉快。
而且,如今的早就強大到不需要我了,有沒有我,都會很好
陸之律又勸了兩句,“咱們仨在大學的時候,就是一個戰壕的兄弟,你當真丢下兄弟跑出去自己創業?
”
“我怎麼就丢下你們了?
我這不是今晚就請你們一起吃飯了嗎?
我出去創業,要是創的好,再拉你們一起入股
正說話間,薄寒時牽着小相思,推門進來。
他徑直走到江嶼川面前,将一份鼓鼓的大紅包遞過去,“提前祝你新婚快樂
“我這還沒領證呢,也沒辦婚禮呢,你這也給的太早了……”
陸之律指着薄寒時,笑着質問:“老薄,我結婚的時候,你可沒給這麼多。
你夠偏心呐!
”
“陸律師是缺份子錢的人嗎?
而且,那會兒市值才多少,我哪有那麼多錢,後面你跟南初的孩子做百日宴,我再補上
一旁的南初,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别,我們是丁克,不打算要孩子的!
”
“那就等老陸過幾天三十歲生日
陸之律:“你說誰三十呢,我才十八!
”
小相思跑到南初身邊去坐着,“幹媽,你和幹爸真的不要小寶寶嗎?
”
南初頭疼,哭笑不得,“相思,你小小年紀,怎麼也開始催别人生寶寶了?
”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可女主人還沒到。
南初問:“江嶼川,你未婚妻怎麼還沒來?
”
“她說,路上堵車,馬上就到
正說話間,包間的門推開了。
“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路上實在太堵了,待會兒我自罰三杯!
”
南初一擡頭,看向來人。
怔了幾秒。
江嶼川這未婚妻,怎麼和予予,神韻有點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