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笑了,笑着笑着忽然間戛然而止,怒喝道:“這就是你的馊主意?
加賦?
你是嫌江南百姓不夠苦,家破人亡得不夠快是不是?
”
蔡佑也不驚慌,依然隻是苦着臉道:“臣實在無能為力,陛下聖明,若有良策還請示下。
”
林止陌冷笑:“春汛之患,說來并不難,朕根本不需要加賦便能解決。
”
甯嵩不着痕迹的眉頭一皺,蔡佑也愕然了一下。
林止陌招了招手,說道:“來福,你以前在工部,對江南水路多有了解,你來說說狀況。
”
“草民遵旨!
”辛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開口侃侃而談,說的正是江南的太湖以及周邊地區的情況。
大武的江南和林止陌那個世界的江南地理情況基本一樣,除了幾條支流的名字略有出入,其他諸如戶籍密度、水路概況、淤塞狀态等等都幾乎沒有兩樣。
林止陌昨天沒有特地去了解江南的情況,是因為他有這份自信,畢竟他有着領先這個時代至少千年的理念,哪怕他不是專業學水利的,但是他是領導者,提出一個觀點,接下來自有人去做下去。
文淵閣中許多雙眼睛都在看着他,有等着他鬧笑話出醜的,如甯嵩蔡佑之流,也有帶着擔憂的,如徐文忠何禮等人。
但是所有人都從林止陌的臉上看到了淡定從容,接着就聽他開口說道:“太湖水患積弊已久,若要治理,隻六字足矣――修圍、浚河、置閘!
”
工部之中工、虞、水、田四屬部分管水利的水部郎中茫然問道:“既是防春汛,必是要疏,又為何要置閘?
”
蔡佑和甯嵩悄悄對視一眼,眼中的嘲諷之色愈濃。
林止陌搖了搖頭,命人拿來一幅江南水路示意圖,指着上邊一條條水路說道:“這六字如三足鼎立,缺一不可,先将入海、入江的大的支流挖深疏浚拓寬,把低窪地區的水都排入海中或是長江。
”
他拿起一支筆,在水路圖上指點着,接着說道,“疏浚支流之後,在這幾條支流的入海、入江處設置水閘,随時啟閉,春汛來時自然是開啟,以宣洩洪水,但若是遇到大旱,便可以引水灌溉,且還可以有效規避海潮侵襲時反流導緻的泥沙淤塞。
”
林止陌放下筆,看着那名水部郎中,問道:“你是專司水路的,他們聽不懂,你聽懂了麼?
”
那名郎中呆呆地看着那幅水路圖,像是傻了一般,片刻後猛地身體一顫,滿臉激動道:“對啊,置閘,置閘!
我怎就沒想到泥沙回流,導緻河道淤塞的問題呢?
”
甯嵩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蔡佑也又開始發呆了,衆人怔怔的看着林止陌,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種水路疏浚的專業思路,皇帝怎麼也會知道?
以前沒聽說過他喜歡這類書吧?
于是衆人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端坐着的岑溪年,難道是他暗中教的?
岑溪年垂目而坐,像是一切與他無關,甚至快要睡着似的,一臉的深不可測。
林止陌為什麼會治理水患?
因為他前世看過一本書,講的是宋代名臣範仲淹治理太湖水患的故事,記憶尤新,現在隻是拿出來翻個版而已。
看着一衆保皇黨們激動無端與有榮焉的死樣子,蔡佑隻覺得一陣不爽,眼珠一轉開口道:“陛下所言這六字極有道理,但這般大工程,所需民夫亦是衆多,那錢糧又該從何處而來呢?
”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林止陌,“陛下可莫忘了,戶部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