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晨陽愕然片刻,失笑道:“墨離大人你怎會如此想法?
正因為陛下是皇帝,不是山賊,才會有所顧忌,三大家當然随手就能滅了,可是後果呢?
陛下可承受不起。
”
墨離是個單純沒心機的善良青年,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完全想不通。
“什麼後果?
造反?
”
蔣晨陽終于感覺自己在這位神秘的高手面前有了優越感,笑道:“墨離大人,三大家可不隻是三個家族,而是掌控着山西絕大部分資産和權力,生意更是做到了幾乎覆蓋整個大武疆域,一旦三大家出事,會牽連不知道多少百姓。
”
他頓了頓,笑容漸收,又說道,“糧行、織坊、礦坑、商隊,不知多少百姓依靠三大家吃飯度日,三大家一旦垮掉,不知會餓死多少無辜百姓......墨離大人,士族的威能可不是你所想那麼簡單的。
”
墨離的眼睛睜大了,嘴也不知不覺張開了。
他沒有想過這種事,在他看來皇帝掌控天下,誰不聽話宰了就是,師弟又不是沒有把人滿門抄斬什麼的。
可是沒想到查抄官員和收拾三大家竟有這麼大的區别,雖然他還是有些沒聽懂,可是“無辜百姓”四個字已經被他記住了。
墨離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戌時,天已經黑了下來,一輛牛車緩緩來到了齊家坡,在一條河邊停下。
車上裝着一團巨大的黑影,用油布蓋着,在夜色中一點都不顯眼。
一個黑影從旁邊的樹影下閃出,四下看了一眼确認無人,走到牛車邊。
牛車的車轅上坐着兩個人,正是周洛舫和蔣晨陽,黑影抱了抱拳,一聲不吭的掀開油布,仔細查看了一番,接着重新蓋好油布,朝河中停泊的一艘船指了指。
“貨沒問題,二位請查驗銀子。
”
周洛舫精神一振,率先起身跳上船,蔣晨陽緊随其後,片刻之後兩人回到甲闆上。
“那麼,告辭了!
”
蔣晨陽笑眯眯的抱了抱拳,解開系船的纜繩,就此離去。
那黑影目送着他們消失,再次确認了一下四周沒人,也趕着牛車揚長而去。
隻是他沒發現,在他身後很遠的地方,有個人正隐在暗處,手中拿着一個望遠鏡,緊緊追随着牛車的腳步。
月色清朗,牛車踏着一地銀霜緩緩進入了西北處的連綿群山之中,在拐過好幾道彎後鑽入了一個山坳之中。
黑暗中,墨離看着山坳中那片規模不小的作坊群,暗暗記住了這個位置,轉身離去。
那艘裝着幾十萬兩銀子的船靠向了岸邊,周洛舫已經讓人來接了,屬于他的那份銀子也都裝上了車。
蔣晨陽笑眯眯的對他抱拳道:“多謝二叔了。
”
周洛舫眼睛盯着自己的銀子,滿臉都是興奮之色,敷衍式的點了點頭:“那就下回再聚,走了。
”
“二叔走好。
”
蔣晨陽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等到周洛舫走得不見了影子,方才回到船上,隻是在進船艙的那一刻有意無意的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路邊。
路邊的一棵樹後,一個青年面露震驚之色。
“周家果真與蔣家暗中搞一塊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