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見過蔡老爺。
”
蔡庭威家的管家匍匐在地上,恭敬且緊張的行了個大禮,手邊擺了一個紅布蓋着的檀木盒子。
坐在上首的是個花白頭發的老者,手裡端着一個西洋産的上品琉璃盞,悠閑地品了口茶,然後才瞥了他一眼。
“怎麼,如今我蔡家暫時遁世,就沒人将太尊說的話當回事了麼?
”
老者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臉色卻明顯帶着一抹陰沉。
管家吓得一抖,急忙解釋道:“不不不,蔡老爺,小人奉家主之名前來求助,實乃迫不得已之舉,還請蔡老爺恕罪!
”
說到這裡他趕緊将手邊的盒子呈上,“蔡老爺,這是我家家主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過目。
”
一旁的下人将盒子取了過來,放到老者身邊。
盒子打開,裡邊是一沓碼得整整齊齊的地契,足足一萬畝,另外還有三家店鋪的房契,其中有一家乃是泉州府中赫赫有名的珠寶樓。
老者的眉頭微微一挑,臉上的陰沉之色稍漸,手指輕撫過那些地契,淡淡說道:“以你安溪蔡家的家底,拿出這些可算是出了血本了,還有這寶翠樓更是你家最賺錢的營生,怎麼今日都拿來孝敬太尊了?
日子不過了?
”
管家是個人精,明顯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松動,心中頓時大喜,急忙說道:“我家老爺說了,安溪蔡家能有今日,全仰仗當年太尊的提攜,這份恩情當牢記傳世,這區區薄禮隻算是晚輩給太尊奉上的一點孝心了。
”
“行了,這是在家裡,場面話就不必說了。
”
老者将目光從盒子離開,眼神中一點都沒有留戀癡迷之意,顯然這點東西還根本沒到讓他驚訝的地步。
他看着管家淡淡道,“說說吧,你家是如何迫不得已了?
”
這話一出,意思就是可以談談了,管家愈發興奮,急忙語速飛快的将蔡庭威被扣為人質,對方索要一百萬兩巨款的事情說了出來。
“唔......”老者沉吟了一下,說道,“你家主是什麼意思?
要我給你點人去救出你家小四?
”
管家急忙說道:“不不不,我家老爺的意思是,小四不争氣,權當他死了,但是如今這風口,那夥人莫名其妙的出現,總是有些不對勁,我家老爺不敢擅專,便想請太尊派人前去看看,若隻是個巧合,那就罷了,但若真是......真是那位帶來的,那就有蹊跷了。
”
老者呵的一笑:“蹊跷?
你是說那人故意用這招想來釣出我蔡家?
”
“正是正是,蔡老爺聖明!
”
管家急忙一個馬屁奉上,可是老者卻沒吃。
“那人雖然暴戾蠻橫,但是卻精明之極,連二爺都被......”
老者說到這裡頓了頓,似乎這個“二爺”的事戳到了他的痛處,片刻後才接着說道,“你說他們幾十名高手,就為了扣押你家小四,若你是那人,想要釣出我家來,會不會如此明目張膽?
”
管家怔了怔,他還真的沒想到這個問題。
兩人口中說的那人指的就是林止陌,關于皇帝到底來沒來福建,此事到現在都沒個定論,就連蔡家都無法确定。
世家們雖然都低調躲避了,但各自還保持着消息共享,有人懷疑皇帝其實已經被海盜殺了,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讓水師來到太灣島上弄出那麼大動靜,以用來震懾他們以及整個福建官場。
也有人說皇帝沒死,已經悄悄來到福建了,準備微服私訪查走私,說不定這時候就在暗中調查着他們之中的某一家,而蔡家顯然是皇帝會第一個動手的對象。
老者口中的二爺不是别人,指的正是這一代蔡家家主蔡祿的侄子,也就是曾經的大武内閣輔臣,戶部尚書蔡佑。
蔡佑被皇帝淩遲了,蔡家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在錦衣衛來到之前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