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員腳下一頓,皺着眉滿臉不爽地回頭,喝道:“何人在此喧嘩?
拿下!
”
隻見一個小胖子撥開人群走了進來,徑直來到他面前,接着一隻肉乎乎的手掌啪的一聲抽在他臉上。
官員猝不及防挨了個大逼鬥,頓時勃然大怒,可是接着他就見小胖子身後閃出幾個護衛将他護住,其中一名護衛厲聲喝道:“放肆,陳王世子殿下在此,還不速速拜見?
!
”
陳王世子?
!
所有人都懵逼了,尤其是那官員,因為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那幾名護衛人數雖少,可眼中精光隐現,身姿矯健,和他們這些地方上官兵的氣質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關鍵是......他們手中拿着的,是大名鼎鼎的繡春刀。
這他娘的是錦衣衛?
這真的是陳王世子?
!
官員腳下一軟,當即跪倒在地,結結巴巴地說道:“下官拜拜拜拜......拜見世子殿下!
”
他帶來的一衆官兵也都呼啦一聲跪倒,再沒了剛才那股耀武揚威的氣勢。
陳王世子,當然就是林止陌組建的皇商主理人之一,姬尚桓,如今的他再不是以前那個跟着姬尚韬到處惹是生非的小禍害,而是成了林止陌的心腹幹将,走南闖北到處做生意,隻區區幾個月,皇商已經被他們兄弟倆做出了不菲的成績來。
蔣滿輕蔑一笑,從容的回身走到姬尚桓身邊,而那個汪泰則腦子裡瞬間空白一片,他是汪家衆多族人之中争到出頭機會的一個,自然也是個聰明人,于是當姬尚桓出現的這一刻,他就知道,今天這事好像脫離了自己的預計,脫離了家主的預計。
姬小胖摳了摳鼻子,說道:“你不是說私鹽麼?
滿爺,給他看看鹽引。
”
“是,殿下。
”蔣滿從懷中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當衆打開,在那官員眼前亮相。
那是一張張正兒八經的鹽引,上邊全都蓋着戳,粗略估算了一下,數量正與這岸上的鹽袋數對得上。
姬尚桓又說道:“看清楚了?
正經内閣特批的條子,下發的鹽引!
”
内閣?
!
官員心中又是一驚,那是因為蔣家這次的鹽量超出了平時,所以才需要内閣特批,可這不是汪家來舉報的嗎?
汪家背後是蔡閣老啊,他特麼有病,自己舉報自己?
這一瞬間他感覺腦袋混亂了,自己就是個區區鹽運司的七品主簿,今日這事明顯暗藏洶湧,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下官魯莽,下官失查,請殿下恕罪,恕罪!
”
汪泰也驚呆了,這鹽引是内閣發的?
為什麼蔡大人還讓自己來舉報?
忽然,他的腦中靈光一閃,好像有了一絲明悟。
姬尚桓揮揮手,十分大度的說道:“算了,你也是盡忠職守,本世子不為難你,回去吧。
”
“是是是,多謝世子殿下!
”那官員一疊連聲的道謝,小心的爬起聲來,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都顧不上擦一下。
“哦對了。
”姬尚桓卻忽然又叫住他,瞥了一眼跪在旁邊的汪泰,“他汪家的私鹽生意可也不小,自首的數目和補稅銀兩最好查清楚些。
”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官員急忙連聲答應,汪泰一臉死灰,終于撐不住了,癱倒在地。
沒過兩日,大豐鹽場發生的事情就傳回了山西,同時傳到的還有一封汪泰寫的密信。
汪家議事廳内,汪延遂汪延祥兄弟和幾個族中主事人聚首一處,傳閱着這封信,每個人的臉上全都滿是怒容。
大豐鹽場一事導緻的後果就是汪家在那裡的幾處私人鹽場全都被查封,庫中私鹽全都查抄,罰銀單子也已經開出,是一個天文數字,大得他們都不敢多看一眼,容易肝顫。
如果真的按這數字去認罰,汪家雖不至于一夜垮掉,但是實力必定大損,恐怕就連山西境内一些本來跟着他們混飯吃的家族存銀都要勝過他們了。
蔡佑是絕不可能發生這種錯誤的,那麼唯一的真相就是他被人暗中算計了。
内閣批鹽引,蔡佑不知道,這已屬蹊跷,但是還有一個位高權重的甯嵩甯閣老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