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賀紮的昏花老眼中也閃過一抹意外,但旋即便消散不見。
他走到中間落座,擡手示意一下,侍從和婢女開始流水價的将酒水菜肴端了進來,宴席正式開始。
大月氏也是遊牧民族出身,即便是國宴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規矩,烏賀紮先敬了所有人一杯酒,豪爽地一飲而盡,随即開門見山。
“諸位,本官奉我大月氏甸亞可汗谕旨相邀,以成今日之宴,實乃有事相商。
”
一言至此,他暫做停頓,看着衆人反應。
所有人都面色如常地看着他,顯然已經知道今天這場酒宴的目的是什麼了。
被滅了許多年的鞑靼又死灰複燃了,還重組大軍殺了過來,大月氏雖然家大業大,可其實内裡早已腐朽不堪。
今天這場酒宴名義上是參議,實則是來求援的,懂的都懂。
那位龜茲王子到底年輕,眉頭一揚,搶先開口道:“丞相大人,貴國的意思我們都知道了,龜茲與大月氏素來交好,我的皇兄說了,願意提供給你們足夠的糧食,哦,要錢的話也可以,一切都好商量。
”
通譯将話傳出,波斯使臣眼中鄙夷之色一閃而過,泥婆羅使臣低頭不作聲,大宛使臣假裝拿酒杯,蕭猛想笑沒笑。
姬景昌則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了王子一眼。
這孩子比當初的自己還傻缺,人家還沒開口,他上趕着送資助,要是碰上自家皇兄不得把他褲衩都騙走?
烏賀紮老奸巨猾,不管心裡怎麼想,但臉上擺出了誠摯的感動。
“馬哈阿迪王子殿下仗義,本官先代可汗謝過。
”
姬景昌才知道這個穿得花裡胡哨的龜茲王子叫什麼,但是沒能記住。
馬哈阿迪被誇,很得意地擺手:“客氣客氣,應該的。
”
“但光有糧草隻怕尚且不夠,本官另有一個不情之請......”
烏賀紮卻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深沉,“我大月氏想向諸位采買火器火藥,以禦鞑靼。
”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就連剛才搶出風頭的馬哈阿迪也閉了嘴。
其實來之前他們就都知道大月氏的意圖,鞑靼這次來勢太猛,據說短短十來天就打下了數百裡,連大月氏的吐火羅鐵騎都被打散了。
沒人關心大月氏能不能赢,他們隻關心趁這機會能賺多少,包括馬哈阿迪也是,他是好不容易從皇兄手裡讨來的這份差事,當然要辦得漂亮些。
烏賀紮說完隻是靜靜看着衆人,沒有催問,看神情似乎也沒有那麼着急。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悶,隻有姬景昌依然一口酒一口肉,吃得很歡樂,對這個話題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片刻之後還是波斯使臣率先開口:“需要多少?
采買價又是多少?
”
烏賀紮看了他一眼,知道波斯其實暗中與鞑靼背後的可延部是有貓膩的,但這不妨礙他們向波斯買火器。
一來波斯的火器還行,二來他們本就是靠做生意充盈國力的,賺兩頭錢也都習以為常。
他心中早有預算,開口道:“火炮五百尊,火铳一萬杆,火藥千石,可金銀交付,但,或無法一次付清。
”
打仗打的是錢,火器火藥都不便宜,一下子買那麼多屬實需要一筆天價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