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大漢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忽然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一個黑影。
啪的一聲,正中其中一人的臉上。
一隻靴子掉在地上,還在升騰着一股憋了一天之後的臭氣,熏得附近的人聞之欲嘔,而那個大漢的臉上也赫然出現了一個清晰的鞋底印子。
“卧槽!
誰?
哪個王八蛋?
不想活了是吧?
”
那大漢捂着腮幫子怒目而起,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這回再沒人忍他怕他了,似乎是剛才那隻靴子給大夥提了個醒,他才剛站起來想要吆五喝六,眼前一片黑影飛來,竟是無數長短靴子、布鞋草履,還有被腳汗浸透的濕漉漉黏糊糊的襪子。
漫天飛舞,劈頭蓋臉,向着窗口前的大漢們飛來。
窗口内的工作人員第一時間撤離戰場,火速退開,生怕被無辜牽連。
而大漢們根本反應不及,隻聽慘叫悶哼還有鞋底打臉之聲連番響起,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懵了,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逃離。
即便他們是潑皮無賴,卻也抵擋不住人民群衆忽然爆發的怒火。
可惜他們習慣性的想要跑路,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因為他們正深陷大廳最裡端,而辦事人員在群衆爆發的第一時間就将櫃台鎖死了,将他們想要竄進去躲避的妄想都徹底抹殺了。
“都是這幾個狗東西,害得咱們眼睜睜看着股票漲價。
”
“明明是陛下給咱們大夥賺錢的好機會,都是這幾個王八蛋!
”
“我屮艸芔茻!
還說個雞毛,上手啊爺們兒們!
”
“打!
打死算我的!
”
“前邊的讓讓,我是拉纖的,力大!
”
“老娘是殺豬的,讓我來!
”
“......”
混亂之中,一幕人間慘劇開始上演。
門口望風那人眼看不對慌忙假裝與己無關,趁亂溜了出去,在離開大廳的最後一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看到那些大漢已被憤怒地股民們按在了地上,狠狠招呼着。
其中一個兄弟最倒黴,被一個膘肥體壯的大姐掐着脖子摁在地上,正用油光光的大巴掌一下一下扇着嘴。
沒人阻攔,交易所裡的守衛也隻是遠遠叫嚷着“不要打不要打”,臉上卻也沒見多焦急,因為他們根本擠不過去,造成如此大動靜的騷亂他們控不住啊控不住。
申時三刻,一聲清脆的雲闆響起。
交易所到了打烊的時候,所有情緒上頭的股民們根本不為所動,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故意沒聽見,反正那些大漢還沒被打死,他們不甘心。
最後還是守衛出手,并且加派了人手,強行插入人群,才将局面控制住。
地上被攔出了一塊空地,幾十個大漢滿身血污鼻青臉腫地躺着,已經全都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其中最慘的一個已經兩眼翻白,臉已經腫成了豬頭,還隐隐泛着一層油花。
窗口内,那個換水牌的工作人員再次出現,大聲安撫股民。
“好了好了,今兒就到這裡,諸位明日請早,這些個擾亂股市的,咱們會移交京城府衙,都散了吧啊!
”
還有人不想就此撤走,還要說什麼,工作人員假模假樣地問道:“啊呀,剛才都是誰動手的,可不得跟咱們一起去府衙交代清楚?
”
大廳内頓時嘩啦一聲全都開始往外撤退,轉眼間跑了個幹淨。
都是懂事的,那些潑皮眼看有幾個快嘎了,誰要不走就是腦子不好使了。
那邊宅子裡,一衆人早已等着心火虛升,口幹舌燥,他們不知道詢問了于大爺多少次,可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再等等,應當快了。
可是直到太陽快要西沉了,交易所還沒傳來消息,這下有人終于忍不住了。
“于大爺,要不再派人去看看?
怕不是已經降價了,那邊被堵住門口跑不出來報信吧?
”
于遷心裡其實也有點沒底了,可是為了他智多星的形象,還是強行端坐不動,撫着胡須作沉吟狀。
“依老夫看......”
哐當!
外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宅子的大門被人重重踹開,緊接着一隊盔明甲淨手持長槍的五城兵馬司官兵闖了進來。
于遷吓得手一抖,不小心薅下十幾根胡子,疼得他一陣龇牙咧嘴。
可是沒等他開口詢問,官兵已經沖了進來将他們團團圍住,雪亮的槍尖對準了他們。
“按大武律,擾亂股市者當收監罰金,來啊,都帶走!
”
所有人全都從猝不及防之中回過神來,接着就是一顆心沉到了褲裆了。
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些官兵,咱們就隻是等個降價,怎麼就擾亂股市了?
“軍爺,冤枉啊,小人沒有......”
一個清脆無情的巴掌聲打斷了試圖講理的聲音,也瞬間扼殺了其他人想要耍小聰明的念頭。
很快,包括于大爺在内的幾十個人被反攥手腕綁成一串螃蟹,毫不客氣地押出門去,迎接他們的将是京城府衙那陰森森臭烘烘的大牢,還有即将開具的每人五百兩罰金。
一場關于股市中出現的鬧劇就此結束,所有鬧事的相關人等都被帶走了,而其他那些白白等待了一天也沒能買到股票的百姓最終放下心來。
雖有不甘,但終究是将那些害人精剔除了,大不了明天早點來,買些已經漲價了的股票。
乾清宮側殿,林止陌伸手敲了敲門。
片刻後殿門打開,露出戚白荟那張清麗冷淡的俏臉。
“怎麼?
”
林止陌看着戚白荟的眉眼,忽然咧嘴一笑:“師父姐姐,你不對勁。
”
戚白荟的心沒來由地跳了一下,但是臉上表情卻未變,隻是淡淡反問:“怎麼不對勁?
你在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