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疏隆又接連砸了好幾件東西,這才喘着粗氣,胸膛不斷起伏。
良久之後他沉聲問道:“劉宸,朕讓你準備的人手可安排好了?
”
劉宸就是他身邊的随侍太監,也是段疏隆最貼身的死忠,急忙說道:“回陛下,昨日得知赤霁王回來的消息後,奴才便命他們在中途候着了。
”
段疏隆眼中盡是陰狠之色,咬牙說道:“好!
她不是要回去歇息麼?
她不是累了麼?
那就讓她好好歇着,永遠歇着!
”
“陛下放心,再過一個時辰,就該收到好消息了......”
段疏夷身為親王,自有她的封地,便是在京城南兩百餘裡之外的蒙舍城。
她出了宮,登上自己的車駕,一路向南而去,沿途之上但凡見到她車駕的百姓無不退避兩邊,伏地見禮。
因為那是他們心目中最崇拜也是最愛戴的女親王,隻是可惜她是女兒身,不然若是她來當南磻皇帝,該有多好?
這是千千萬萬百姓經常唏噓感慨的一句話,隻是沒人敢公開說出來而已。
南磻以山原地貌為主,四季如春,從京城出來,一路上隻見道路兩邊鮮花爛漫,時有彩蝶翩跹,真是無邊美景。
可是段疏夷的心情卻實在美好不起來,甚至很低落。
剛才金殿之上她看似漫不經心,其實一切都被她收入了眼底,那個高高在上的是她弟弟,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從弟弟登基以來,自己盡心盡力輔佐他,幫他處理國事,開拓疆域,卻從來不要求什麼過分的賞賜,更不會擅權僭越,可即便如此,弟弟還是表現出了無法再容忍自己的心思。
這是怕我奪取你的皇位?
呵......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馬車之中,段疏夷輕笑一聲,笑容之中滿是落寞與無奈。
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她忽然莫名的又想起了林止陌,那個與她有過一夜雨露之歡的男人。
其實從大武回來之後,她就時不時的會想起他,雖然自己已經盡可能試圖忘記他了,但還是無法做到。
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就像是刻在自己心頭一般,那麼清晰,那麼牢固,哪怕是在夢中都不知道見過了多少回。
冤家,你最近過得如何?
有沒有想過我?
就在這時,馬車外的一名女侍衛忽然靠近過來,低聲說道:“殿下,前邊就要到石林谷了,隻是好像有些不對勁。
”
段疏夷掀開車簾往外掃了一眼,隻見風和日麗,陽光明媚,遠處的山間偶爾能聽到一兩聲鳥鳴,但是車駕四周的田野間卻是一片安靜。
她是久經沙場的女戰神,對于殺氣有着格外敏感的反應,頓時察覺到這明媚的陽光之下暗藏着的淡淡殺機。
段疏夷皺了皺眉,輕聲吐出一個字:“停。
”
馬車立刻停住,就在寬敞的大道中央,田野間的風掠過車窗,發出一陣低沉的嗚咽聲,拉車的馬不安地刨着蹄子,似乎連它都察覺出了危險。
“呵呵!
不愧是赤霁王,如此警覺,佩服,佩服!
”
一聲怪笑,路邊半人多高的野草叢中忽然蹿出一個黑衣身影,就這麼攔在了段疏夷車駕的正前方。
接着一個又一個黑影出現,分列那人兩邊,轉眼已出現了近百人,且他們的手中持着一張張強弓,弓弦大張,對準了段疏夷的馬車。
弓是二石弓,箭是雕翎箭,箭頭散發着幽幽青光,顯然是上了毒的。
段疏夷的臉色冷了下來,眼中的落寞也變成了悲哀和失望。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這麼急。
弟弟,你就這麼急不可耐的想要我去死麼?
我死了對你真的有那麼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