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卻沒和他一樣開心,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七船貨物,就總共得了五十多萬兩銀子,你在高興什麼?
”
徐大春的笑容戛然而止。
隻是這一次的交易,隻是七艘船,就涉及金額五十多萬兩,可是這其中不說那些禁止售往國外的鐵器和鹽等違禁物,就是其他物資和商品,賣往國外将産生不知道翻了多少倍的利益,可這些都将流入私人的口袋,朝廷不會得到半點好處。
林止陌的眼神中升起了憤怒之色,拳頭握緊起來,說道:“走私一事,必須盡快打擊,重重打擊,牽涉其中的,不管是誰都必須嚴懲!
”
一句話定下了基調,但是林止陌自己也知道,在現在這樣的時代要打擊走私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能做到走私的絕對不是一般人家,通常要麼是朝中顯貴,要麼是民間世家,可無論是誰都有極其深厚的底子,牽一發而動全身,需要慢慢調查,抽絲剝繭之後才能逐個擊破。
徐大春沉默片刻,說道:“陛下,臣會盡力而為,但是......”
林止陌冷然一笑:“無非是殺人,看他們手快還是朕的刀快!
”
一場以封禁走私為主的調查開始悄悄進行了起來,這其中牽涉到了多少官員,暫時還不知道,而加上之前蔡佑落馬而開始的清洗依然在進行着,于是朝堂之上每天都會有人消失,轉而出現在大理寺或是鎮撫司衙門。
林止陌來到禦書房,讓人将唐王姬景穆叫了過來。
幾天沒見,姬景穆的神情委頓了許多。
林止陌坐在書桌後,姬景穆則跪在下方,一言不發,沉默着。
“父皇待你不薄,為何想要造反?
”林止陌淡淡開口,挑起了話題。
一直裝作被宋王蠱惑的姬景穆也不再裝了,因此他知道一切都已經暴露。
他苦笑一聲:“臣弟本來并無野心,能做一個逍遙自在的藩王就滿足了,可是......太平道中人來找臣弟,許以厚利,并說會擁臣弟登基,他們隻要成為護國神教,能在大武天下傳播教義便好。
”
又是太平道,林止陌并不覺得意外。
他問道:“所以你就信了?
”
“沒有,臣弟不傻,一群泥腿子罷了,仗着會點江湖中人的障眼法手段蒙騙愚民,就想假冒仙人,哪有那麼容易。
”姬景穆嗤笑一聲,“不過他們的教主蠱惑人心的本事是真的,臣弟一時鬧熱,就想着借用他們的手段來禍亂天下,屆時一舉殺入京城逼皇兄退位,等我上位再收拾他們就是了。
”
他的眼神中已經沒了一開始來到京城時的那種單純中隐藏着狡黠的樣子,而是變成了一片深深的絕望。
因為陳平将幾個人頭帶給了他,那是他在來京城時暗中布置的人手,為了救他而布下的人手。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林止陌的視線裡,什麼都沒能瞞得住,那就已經完了。
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麼好隐瞞的了,自知必死,也就幹脆全都交代了。
林止陌看着他,忽然歎了口氣:“你是個聰明人,我們兄弟幾人之中,你其實是最聰明的一個,從小就知韬光養晦。
”
姬景穆卻忽然苦笑搖頭:“可我還是不如甯王叔,他才是真的聰明,混迹凡塵,什麼都不沾染,做一個誰都不得罪誰都蠱惑不了的逍遙王。
”
林止陌眉頭一皺,甯王?
說起這個,甯王本該在太後誕辰時來京城的,可是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封地之中傳來的信,說是甯王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行迹已失。
藩王不得擅自離開封地,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可是甯王似乎從年輕時就沒有遵守過這個規矩,喜歡到處遊山玩水,而先皇也格外開恩,從來沒有管過他。
真皇帝姬景文也從沒管過甯王,内閣更不會管,于是直到現在,甯王依然保持着他逍遙的性子無人管束。
可是甯王......林止陌想起了早先那個甯王将反的消息。
到底是真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