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沒有當過老師,沒有教資,但還是那句話,身為一個合格的策劃,要懂得如何拿捏甲方的興趣。
今天的甲方就是底下這十六個人,而他的課也從地心引力講到了地球,再延伸到七大洲四大洋。
課講得很亂,但卻緊緊拿捏住了他們的心。
他們很不願意相信腳下的大地是個球,不願意相信太陽東升西落隻是因為球在轉,更不願意相信他們以為地大物博廣袤無比的大武朝竟然隻是這個天下小小的一部分。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林先生的第一堂課就此結束,陳葛二人以及他們的同窗依依不舍的告辭離去,而在臨走之前他們向林止陌行禮,已經變成了師禮。
舉手及眉,深揖到底,今日起,林止陌就是他們的授業恩師了。
王安诩也帶着一臉懵逼的鄧元走了,大廳中隻剩下了蒙珂和宣匿。
林止陌笑眯眯的問道:“蒙姑娘,你還有事麼?
”
蒙珂咬了咬嘴唇,問道:“林先生,我今日前來除了聽課,還有一事想要請教。
”
林止陌點頭:“嗯,但說無妨。
”
蒙珂組織了一下措辭,将那兩位土司聽到的事情大概說了個原委,但是沒有細說,最後問道:“請問先生,你覺得陛下頒下這樣的诏令,真的是為了我們西南着想,還是另有什麼深意?
”
林止陌反問:“你覺得皇帝會有什麼深意呢?
是要拿你們族人做什麼壞事?
還是看上你們的什麼家當?
”
蒙珂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宣匿皺了皺眉,說道:“邊關戰亂不斷,說不定皇帝舍不得中原人的命,要哄好我們,讓我們的兒郎去厮殺搏命呢?
”
林止陌哈哈一笑,說道:“若是大戰起,你覺得整個西南能湊出多少戰力,兩萬?
三萬?
還是五萬?
若是大武出征抵禦外敵,單單隻靠你們西南勇士,你覺得可能麼?
又或是覺得廣袤中原那麼多人,都比不上你們族中之人勇猛善戰?
說句不好聽的,宣小友,你太把你們自己當回事了。
”
“你......”宣匿眉頭一挑,頓覺不快。
林止陌沒理他,繼續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個土指的不是土地,而是在土地上生活的人,也就是百姓,君王守土為民,要為百姓生計操心,這是本分,是職責,為什麼你們會覺得皇帝會有什麼深意呢?
”
宣匿愣住,眉頭也松了下來。
蒙珂卻繼續問道:“可是這份诏書上所說,陛下對我們西南族人的待遇太過優渥了,這......這未免有些過了。
”
林止陌笑呵呵的說道:“朝廷每年向江南征收的賦稅與糧食比其他行省要多上許多,照你的說法,豈不是皇帝格外嫌棄江南?
”
他又回身拿起粉筆,指着黑闆上的那個理字說道,“剛才我說的都是這個世界的大理,而現在你所懷疑的也是理,卻是皇帝主宰天下的一個平衡之理,江南富庶,能每年給朝廷上繳許多賦稅,西南貧瘠,難道皇帝就要放棄哪一塊版圖,不要你們了?
”
蒙珂和宣匿對視一眼,均無言以對。
林止陌放下粉筆歎了一聲:“咱們這位陛下啊,外人傳他昏庸莽撞,可是他心懷天下,誰能懂他的仁慈?
”
角落邊的戚白荟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