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茶杯敬了敬甯王:“行,皇叔既然這麼說了,那就定然不會有假。
”
“放心,不會假,何況你别看中興府發急報,有徐檀坐鎮在那兒,大月氏來二十萬三十萬都沒那麼容易攻破赤霞關的。
”
甯王将手中茶水一飲而盡,放下茶杯後卻歎了口氣。
林止陌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件他始終放在心上的往事,于是他深深看了甯王一眼,卻什麼都沒說。
甯王擡了擡眼皮,苦笑道:“行了,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就老實告訴你吧,我......沒臉見徐檀。
”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追憶往事一般擡頭看着房梁,緩緩說道,“你知道我為何會那麼早就安插細作在大月氏,不是我有遠見,而是......當年因為他們的細作暗中挑撥,讓我害死了徐檀一家。
”
砰的一聲,甯王将手中的茶杯種種拍在桌上,上好的青瓷頓時碎裂,碎片紮進了他的手掌,鮮血已然流了出來。
林止陌一驚,喊道:“皇叔!
”
甯王擺擺手,拒絕了老枭要給他包紮的舉動,看着手上的血繼續說道:“大月氏原在烏孫山之西,後來大軍東進吞并了鞑靼,隻是那時的大月氏已經國力大損,他們生怕坐鎮中興府的徐檀會趁機偷襲他們,以坐收漁翁之利,便使了個陰招,派出細作找到了我......”
“我那時候就他娘的是個愣頭青,自以為聽到了了不得的秘辛,便一封奏疏呈給了皇兄,皇兄自然是極為信我的,于是将徐檀入罪,滿門抄斬......”
甯王說到這裡眼眶紅了,恨恨地一拍桌子,完全沒理會正在流血的傷口,罵道,“我就是個蠢貨,自以為是的蠢貨!
”
林止陌沉默了,這件事他早就聽徐檀說過,原本他也以為甯王老謀深算,是對皇位有企圖的,可是這麼些日子接觸下來,他發現甯王雖然聰明,可是卻極為單純,似乎不像故意陷害徐檀的樣子,所以他一直沒将這事問起,隻希望甯王什麼時候能主動說出來。
現在他主動說了,可是自己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這不是甯王的錯,畢竟那時候的他還不到二十歲,心智不成熟,這種被人利用的事情,人家以有心算無心,他中招很正常,隻是無端害了徐檀。
一直在旁邊安靜站着的戚白荟忽然開口,淡淡說道:“我師父從未怪過你,他知道是有人利用你。
”
甯王一愣,看向戚白荟:“徐檀是......你師父?
”
戚白荟點點頭,甯王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奇怪,竟然看了一眼林止陌。
林止陌奇道:“皇叔怎麼了?
”
甯王卻搖搖頭,勉強一笑:“沒什麼,這件糟心事我藏在心裡二十來年了,一直沒敢親自去找徐檀認錯,卻沒想她竟然就是徐檀的那位徒兒。
”
林止陌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那位?
皇叔你早就聽說過我師父?
”
“嗯?
我有說麼?
”甯王一臉茫然,似乎剛才真的沒有說過一般。
林止陌還待追問,甯王又接着說道:“所以後來我查到竟是被大月氏的細作利用,于是我一生氣也安插了細作去他們那裡,本想找機會弄死甸亞單于,但是後來發現留着比直接殺了他有用,所以留到了現在,但是我自己......”
他苦笑一聲,“從此之後我便自我放縱,不再過問時事,當了一個廢物王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