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徐檀眼角深深的魚尾紋和滿頭花白的頭發,林止陌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憋悶。
他其實才五十多歲,可是現在的面相看着像是個古稀老人,蒼老、遲暮,那一場誣陷導緻的全家盡殁,讓他受到的打擊簡直難以想象。
墨離轉身出去了,他聽不得這樣的話,因為會勾起他心中不好的回憶,想起曾經養大他的師父,那個始終笑眯眯的老道,最終被那幾個狗官砍了腦袋冒充鞑靼人去向上面邀功領賞......
林止陌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說道:“前輩,你就這麼去赤霞關,甘心麼?
”
徐檀歎了一聲:“老夫自然是不甘心,可如今的我已經是個見不得光的人,還能有何作為?
”
林止陌看着他的眼睛,無比認真的說道:“我隻是覺得,若是前輩想要去悼念同袍,不如重新披挂,鎮守邊關,讓他們看看曾經的徐大帥又回來了,而不是就這麼空着手去看望他們。
”
徐檀的眼神明顯恍惚了一下,随即卻又默然不語。
林止陌追問:“前輩莫非這就放棄了?
”
“不放棄又能如何?
”徐檀苦笑,“重新披挂?
談何容易。
”
“我有位長輩,或許能幫到前輩。
”
林止陌終于說出了心裡的打算。
徐檀是曾經的一代戰神,雖然不及崔玄那般資曆和戰績,可也是難得的名帥,最關鍵的是他比崔玄年輕,依然還是年富力強的年紀。
如今大武邊關諸國虎視眈眈,他亟需這樣的老帥坐鎮。
徐檀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的好意老夫心領了,但是......”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曾經的他是被扣了個謀逆的大罪,後來又加了個臨罪叛逃,更有了加入太平道這段經曆,已經是罪無可恕了,這世上還有誰能幫他?
林止陌卻是笑了笑:“未必,我的那位長輩姓岑,名溪年。
”
徐檀恍惚了一下,随即急聲問道:“你說是誰?
岑溪年岑夫子?
”
“正是。
”林止陌笑道,“岑夫子乃是當今太傅,為人剛正不阿,想必前輩也是知道的,若是由他上奏天聽,為前輩平反......”
林止陌也學着他沒把話說完,但是徐檀已經明白了話裡的意思。
他的神情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一把抓住林止陌的手問道:“岑夫子複出了?
他的眼疾好了?
”
“不錯,就是顧大夫給治好的。
”林止陌笑道,“前輩在太平道中沒人與你說過麼?
”
徐檀哈哈大笑:“說個屁,洪羲老鬼就隻是拿我要挾着白荟,還會與我說什麼?
岑夫子複出了,好,好好好!
”
他一連說了幾個好字,顯然心中已是十分痛快。
林止陌趁熱打鐵,已經有了打算,笑道:“不如我現在就帶前輩去見見岑夫子?
”
徐檀一掀被子,跨下床來。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