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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260鬥菊

盛寵之嫡女醫妃 天泠 12714 2024-10-25 15:32

  轉眼就到了十一月二十八,恩國公府賞菊宴的日子,這一日,天公作美,晴朗的天空和暖暖的陽光都是恰到好處。

  南宮玥剛用完早膳,鵲兒就讓小丫鬟捧着兩盆菊花興沖沖地來了,說道:“世子妃,您快看,奴婢從那三盆‘金背大紅’裡選了一盆。
雖說這‘金背大紅’确實大富大貴,但奴婢又覺得這一盆‘左妃仙子’亦是有幾分脫俗,也有幾分菊王之相,您說我們到底帶哪一盆呢?

  鵲兒選的兩盆菊花确實不錯,左邊的那盆“金背大紅”開到最盛,植株上的六朵花競相怒放,大紅的花瓣面與金背形成強烈的對比,看來很是奪人眼球,但又以最上方的那一朵為主,其餘五朵如同衆星拱月般,可謂主次分明;而右邊的那盆“左妃仙子”白中透綠,白如白玉般高潔,綠似翠玉般青翠欲滴,那濃密地花瓣絲絲縷縷地向上團抱簇擁,盡顯高雅之氣。

  南宮玥也沒打算赢什麼菊王,隻是去湊個熱鬧,便随口說道:“帶上‘金背大紅’吧。

  鵲兒笑着應道:“世子妃說得是,還是‘金背大紅’喜氣。

  這時,百卉也進來了,禀告道:“世子妃,朱輪車已經備好了,要現在就出發嗎?

  南宮玥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梳妝打扮,帶着幾個丫鬟去了二門,沒過一刻鐘,朱輪車就從王府出發了。

  她出發的時候才辰時,但是等她的朱輪車抵達恩國公府所在的康平大街時,恩國公府的門口已經是人滿為患,遠遠地就見街上的各家府邸的馬車已經排起了長龍。

  今日恩國公府宴客,邀請的都是王府勳貴、朝中大臣以及他們的家眷,因此這一眼看去,這一輛輛馬車皆是高貴不凡。

  因着皇帝看似有意要立五皇子為太子,作為五皇子母家的恩國公府自然水漲船高,拿到賞菊帖的無人不給面子。

  百合挑簾看了看後,繪聲繪色地說起外面的熱鬧情形,她俏皮的言語讓車廂裡的氣氛非常輕松愉快。

  不過,她們也沒等太久,在府外迎客的一個管事嬷嬷眼尖地認出了南宮玥的朱輪車,連忙迎了過來,對着車夫道:“這位小哥,這是世子妃的車駕吧?
還請随奴婢這邊走。

  百合挑簾偷偷塞了個荷包給了那管事嬷嬷,笑吟吟地道:“真是麻煩嬷嬷了。

  管事嬷嬷不動聲色地接過,笑道:“不麻煩,不麻煩,能為世子妃效勞是奴婢的榮幸。
”說着她就殷勤地引着南宮玥的朱輪車從角門先進府了。

  這其他在等候着入府的馬車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隻是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南宮玥乃是堂堂藩王世子妃,深受皇後娘娘疼愛,又同恩國公府關系十分親厚,她被先引入府也是無可厚非。

  就算是有意見,也隻能私下抱怨幾句,比如這位張姑娘。
眼看着南宮玥的朱輪車消失在角門,張伊荏氣呼呼地放下了窗邊的簾子,憤憤地說道:“祖母,這恩國公府也太瞧不起人了,您親自來參加這賞菊宴,已經給足了他們臉面,居然不親自迎您入府,反而讓那鎮南王世子妃後來者居上,實在是太過分了!

  “荏姐兒,别為了這麼點小事就生氣動怒,你也實在是太沉不住氣了,真是妄為張家女了。
”同處一輛馬車上的張老夫人嘴裡說得嚴厲,面上卻是一臉慈愛地看着張伊荏。

  張老夫人生平最得意的就是生了兩個好女兒,長女雖然一開始隻能委身為妾,卻是個大造化的,今上登基,長女随之一路榮華,生下三皇子,一度高居貴妃之位……雖然現在降為張嫔,但張老夫人相信以長女的本事再升為貴妃是遲早的事!

  至于次女,那也是個有本事的,被當年的曲大公子,現在的平陽侯一眼瞧中,娶來做了填房,後來便夫貴妻榮,成了平陽侯夫人。

  想到這些,張老夫人心裡不免得意,張家的姑娘那可都是旺夫的,一個女婿成了皇帝,一個女婿做了侯爺,隻不過……

  張老夫人心中歎氣,相比之下,張家的外孫女卻是苦命的很,一個遠嫁和親,一個芳齡早逝……

  想到早逝的二公主,張老夫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南宮玥遠去的朱輪車上,眼裡幾不可見地閃過一絲幽光。

  張伊荏看了看放在自己身側的那一盆“金背大紅”,也冷靜了下來。
就算這南宮玥先進了恩國公府,那也不叫風光,今日還長着呢!

  她伸手輕撫那“金背大紅”的花瓣,嘴角一勾,眼中隐隐閃現期待的光芒。

  另一邊,進了恩國公府的南宮玥已經在二門處下了馬車。

  今日恩國公府來往賓客衆多,可不是人人的馬車都有資格進到二門處的。
能進二門的女眷大多都是王府女眷,有封号的宗室女,至于其她的勳貴大臣女眷都是先安排在了前院的一處廂房稍做休息,然後才由府裡的婆子們擡着軟轎到二門處下轎。

  南宮玥一下馬車,就見恩國公世子夫人和蔣逸希正在二門附近的迎賓堂迎客。

  見到南宮玥,蔣逸希連忙笑吟吟地迎了上來:“玥妹妹,你可來了!
”跟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盆捧在鵲兒手中的“金背大紅”上,贊道,“玥妹妹,你這盆‘金背大紅’養得真是漂亮。

  “多謝希姐姐美言。
”南宮玥親熱地拉着蔣逸希的手。

  今日恩國公府宴客,作為主人的蔣逸希自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她梳了個百花分肖髻,插了一支鑲紫色寶石的金蝴蝶钗,亮紫色的燒花疊穿褙子,淡紫素面繡玫紅色蓮花紋的馬面裙,端莊中透露着明媚。

  南宮玥正想好聲地把蔣逸希誇獎一番,卻聽一道尖利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了過來:“蔣大姑娘這眼睛也算是長到頭頂上去了,連本王妃來了,也沒見瞧上一眼,迎上一迎。

  這個女音實在耳熟得很,好像是——

  齊王妃!

  南宮玥和蔣逸希一起循聲看了過去,果然見齊王妃正緩步朝這邊走來,臉上似笑非笑,漫不經心,可是看着她倆的目光中卻是透着一絲惡意,仿佛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韓绮霞神色尴尬地走在齊王妃的身邊,直拉她的袖子,低聲懇求道:“母妃,您就少說兩句吧。
”韓绮霞歉然地看了蔣逸希一眼,用眼神替齊王妃賠罪。

  齊王妃想也不想地甩開了韓绮霞,開口又道:“蔣大姑娘……”

  她話還沒說完,恩國公世子夫人忍着怒意,接過話道:“希姐兒,你與韓大姑娘一向玩得好,還不快過來與韓大姑娘好好說說話,叙叙舊……”說着她故意擋住了齊王妃的去路,親熱熟稔地說道,“王妃,讓她們姑娘家自個兒說話去吧,王妃若是覺得閑得慌,不如我陪您先在迎賓堂裡說說話。
”世子夫人伸手做請狀。

  若非今日是府中宴客,決不能讓人看熱鬧,世子夫人幾乎是想要下逐客令了。
可是想到如今朝堂中的局勢,想到今日的賞菊宴會有貴人前來……世子夫人隻能憋着一口氣忍下了。

  可偏偏齊王妃不識趣,故意找茬道:“恩國公夫人呢?
本王妃來了,她也不來相迎?

  齊王妃乃是親王的王妃,親王在王爵中是第一等,而恩公國乃是王爵中的第三等,為從一品,齊王妃要是非要讓恩國公夫人來迎她,也并非不可。
但恩國公夫人怎麼說也是皇後的生母,通常情況下,又有誰會傻得去折皇後的面子!

  世子夫人深吸一口氣,客氣卻語含諷刺地說道:“哎,說來府裡也沒有一個身份同王妃相當的人,的确是怠慢了,以後一定注意。
既然迎不起王妃,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邀請王妃上門做客了。

  齊王妃整張臉都黑了,冷聲道:“世子夫人,真是好巧的一張嘴,怎麼不幫着蔣大姑娘快快說下一門親事,蔣大姑娘的年紀可不小了!

  齊王妃本來與恩國公府無冤無仇,可是自從皇帝差點把蔣逸希許配給韓淮君,就讓齊王妃心裡紮了根刺,好幾夜的不成眠,生怕這蔣逸希最後真的嫁給了韓淮君。
雖然蔣逸希子嗣艱難,可是她出身高貴,娘家得力,這若是真讓韓淮君娶了她,那韓淮君這個庶長子說不得就更難掌控了!

  她怎麼能容得下韓準君這個賤人之子出人頭地,那豈不是打她的臉嗎?
她原本想得好好的,要給兒子找門更加顯赫的婚事,誰想到詠陽家的傅六娘竟然甯願嫁給那個南宮家的傻子!

  齊王妃越想越惱,狠狠地瞪向了正站一旁的南宮玥,又不禁想起了前幾天她把方紫藤那賤人送回來時,那封意味深長的帖子,當時看得她差點沒嘔血。

  眼看着齊王妃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世子夫人便淡淡地笑道:“還真是有勞王妃費心了,婚姻之事,講究緣份,總不能做那等強買強賣之事!

  世子夫人這話也是語含深意,氣得齊王妃面色鐵青,一甩袖,走向正與南宮玥親熱說話的韓绮霞,粗魯地一把拉起她的手道:“霞姐兒,既然主人不歡迎我們,我們走就是。
”等晚上齊王回府,她非要找齊王好好告上一狀才行!
隻是一想到齊王上次被詠陽打過一頓後,就對自己各種挑剔和不滿,她又有些遲疑了。

  “母妃。
”韓绮霞哀求地叫了一聲。
這才剛到就要走,實在是失禮的很。

  齊王妃心一橫,拉着韓绮霞就想離開,這時,有兩頂軟轎一搖一擺地到了,張老夫人和張伊荏正從轎裡出來,剛好見到齊王妃拉着韓绮霞就想要上馬車。

  張老夫人由張伊荏扶着,笑容溫和地走向齊王妃,先行了禮,然後親熱地說道:“王妃,這是怎麼了?
怎麼這就要走了?
”說着輕飄飄地瞅了世子夫人一眼,“可是哪裡怠慢了王妃?

  齊王妃冷着一張臉道:“恩國公府廟大,本王妃高攀不上!

  “王妃這是嫌棄我的身份低微,不配招待她呢!
”世子夫人苦笑着搖頭。

  而一旁的張伊荏卻沒有聚焦在此,而是看向了南宮玥身後的“金背大紅”,沒想到竟然這麼巧,南宮玥帶的菊花竟然也是“金背大紅”,而且她的這株有六朵花,自己的這株隻有五朵花,感覺好像是硬生生被她給壓了一頭。

  可惡……張伊荏眼中閃過一抹惱意。

  張老夫人沒注意到孫女的異樣,笑呵呵地做起和事老來:“王妃一向寬和,又平易近人,哪裡會如此,定是有什麼誤會……”說着便上前去拉齊王妃,“王妃既然來了,哪能就這樣走了,這傳揚出去可像什麼話啊,走走,給老身一個薄面,怎麼也要留下吃頓飯再走吧。
”說着就對孫女張伊荏使了個眼色。

  張伊荏會意地挽住了韓绮霞的胳膊,道:“韓大姑娘,難得碰上,我們一塊兒去花園賞賞菊花吧。

  齊王妃正愁沒有台階,不由松了一口氣,自然就順着下了。

  世子夫人含笑看着四人在一個管事嬷嬷的帶領下向内院行去,直到她們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才低歎着道:“看來張家還想着再出個親王妃呢。

  蔣逸希微微一訝。

  張家出身商賈,因着一個女兒為宮妃,另一個女兒為侯夫人這才擠入了貴圏,如今再想出個親王妃,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隻不過真的是這樣嗎?

  南宮玥唇邊含笑,表情意味不明……

  “世子妃,”鵲兒低聲在南宮玥的耳邊道,“奴婢看張府帶的也是一盆‘金背大紅’。

  南宮玥微微蹙眉,她當然沒覺得自己的“金背大紅”是獨一無二的,也做好了會和别府撞花的心裡準備,可是偏偏和張府撞上,讓人心裡實在是有些隔應。

  “百合,鵲兒……”南宮玥低聲在兩人耳邊說了兩句。

  “希姐姐,阿玥!

  這時,又有一輛馬車到了二門,傅雲雁也不要丫鬟扶,就輕快地自己下了馬車。

  跟着,傅大夫人由丫鬟扶着也從車上下來,略顯無奈地看着女兒毛躁的模樣。

  世子夫人連忙笑臉相迎,同傅大夫人互相見了禮,然後就吩咐蔣逸希領着南宮玥、傅大夫人和傅雲雁一起去花廳給恩國公夫人請安。

  衆人忙着互相寒暄,誰都沒注意到百合和鵲兒悄悄地走開了……

  今日來給恩國公夫人請安的女眷實在太多,因此南宮玥她們隻是給恩國公夫人見過禮後,也沒多說什麼就由一個丫鬟領路去花園賞菊,而蔣逸希又去了前頭迎客。

  花園裡彌漫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雖已至深秋,但秋日的陽光依然帶着一份暖意,園中各式各樣的菊花争相怒放,這些菊花多為寒菊,有的含苞欲放,有的盛開吐蕊……一株株、一盆盆、一叢叢、一堆堆,紅的似火,黃的如金,綠的像玉,白的若雲……數百朵,甚至是數千朵菊花環繞簇擁,争妍鬥芳,看得人目不暇接。

  很顯然,為了貼合今日賞菊的主題,恩國公府是大費了一番力氣重新搗騰這花園。

  一進園,就有恩國公府的丫鬟上來相迎,指引着鬥菊台的位置——今日參加鬥菊的菊花都會放到鬥菊台去。

  傅大夫人忙吩咐捧花的丫鬟去了,傅雲雁這才注意到身旁少了些什麼。
她打量了半圈後,狐疑地問:“阿玥,你的菊花呢?
”她眯了眯眼努力回想着南宮玥今日到底是帶了菊花沒。

  南宮玥正要回答,右前方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玥兒,六娘……”

  遠遠地,就見原玉怡穿着一身绯紅衣裙,笑容明媚地向她們走來,然後盈盈地給傅大夫人行禮。

  傅大夫人與原玉怡寒暄了兩句後,就識趣地走開,與幾個相熟的夫人說話去了。

  見長輩走開,原玉怡的表情就變得頑皮起來,眨了眨眼,調侃地看着傅雲雁,“你們姑嫂倆怎麼今天這麼有默契,連衣裳穿的都是一個色系?
不會是事先約好的吧?

  她這麼一說,南宮玥才注意到自己和傅雲雁今日都穿的衣裳中都有菊黃,南宮玥下身石青色的馬面裙繡着大朵大朵的黃色菊花,而傅雲雁則穿了菊黃的褙子。

  這倒是巧了!
南宮玥和傅雲雁互看一眼,眼中都閃現笑意。

  傅雲雁完全沒在意原玉怡的調侃,坦然地對原玉怡道:“我們姑嫂感情好呗!
怡表姐,你莫不是羨慕了?
”她還故意在“姑嫂”上加重了音量。

  原玉怡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才訂了親,就自稱姑嫂了,六娘你怎麼就不知道端着點呢?
小心阿昕被你給吓跑了。
”兩人是自小相熟的表姐妹,開起玩笑來也沒什麼顧忌。
她心裡其實很為傅雲雁感到高興。

  這婚姻要和美,不止是相公人要好,婆母好不好相處也是頂頂重要的。
南宮玥和南宮昕的母親林氏,原玉怡自然是認識的,那可是性子再好不過的人了,傅雲雁以後嫁到南宮府去,必然不會有婆媳的糾紛,并且,她和南宮玥這個小姑子關系也好,以後必定在南宮府中如魚得水,那麼等她成婚後,自己想要找她玩,也不必顧忌太多。

  傅雲雁一臉得意地挺了挺并不特别飽滿的胸膛,自信地說道:“我就這樣,阿昕也就喜歡我這樣!

  原玉怡無力地扶額,被傅雲雁的厚臉皮給驚住了。

  傅雲雁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說笑間,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突然從右後方傳來:“三姐姐!

  隻見南宮琳快步朝南宮玥這邊走來,把柳青清和南宮琰抛後了兩三個身位。

  “四妹妹。
”南宮玥含蓄地對着南宮琳微颔首。

  南宮琳完全不在意南宮玥的冷淡,一一給原玉怡和傅雲雁見禮,心裡已經決定這場賞菊宴一定要死死地跟着這個三姐姐,這樣就不愁與貴人搭不上話!

  柳青清和南宮琰很快也走了過來,互相見了禮。

  雖然彼此之間以前也見過,但那時傅雲雁可不是未來的南宮府媳婦,因此這一次柳青清她們審視傅雲雁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味道。

  這若是性格内斂的小姑娘也許會有幾分羞赧,但是傅雲雁的一向開朗且落落大方,泰然自若地由着她們看。

  接下來六人便随意地四處賞菊,柳青清和傅雲雁往後就是妯娌了,兩人更是親親熱熱地說着話。

  她們一行人中有一位鎮南王世子妃,又有一個流霜縣主原玉怡,因而時不時便有人來找她們行禮說話,幾乎就沒一刻安靜……待到巳時過半的時候,便有丫鬟請園中的女眷去鬥菊台,說是鬥菊要開始了。

  衆人頓時如乳鴿歸巢般三三兩兩地朝鬥菊台的方向蜂擁過去。

  這說是“鬥菊台”其實不過是恩國公府特意搭建的一個類似戲台的高台,高台下,又拉起了幾個篷,篷下放着一張張桌子和圈椅,引衆女賓入座。

  這才剛坐下,原玉怡倒想起了一個問題來,問道:“玥兒,六娘,你們可知道這次鬥菊的評審是誰?

  這既然要鬥菊,總要有個評審來決定哪一盆才是今日的菊王吧。

  南宮玥和傅雲雁互相看了看,倒是完全忘了這個問題。
南宮琳一看機會來了,連忙插嘴道:“難道是恩國公夫人?

  她這麼一說,其她人都是含笑不語。

  這想要當今日的評審,要麼就是對花有足夠的品味,令衆賓客歎服;要麼就是有高貴的身份,令衆人折服不敢有異議……恩國公夫人雖然身份尊貴,但是無論是上面哪一條,她都不滿足。

  倒是這麼一細思,有幾人已經是若有所思,恩國公府很少如此高調地宴請衆人,難道這一次來的竟然是……想着,不由往天上看了一眼。

  “縣主,關于近日的評審,我倒是知一二。
”一個爽朗的女音突然自旁邊傳來,挺語氣似乎和原玉怡還挺熟稔的。

  原玉怡怔了怔,像是想到了什麼,驚喜地循聲看去,“梓表妹,你怎麼回來……不對,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說着她嗔怪地看了對方一眼,“你回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等等,你回來了,難道說……”原玉怡說話簡直是有些颠三倒四了。

  原玉怡口中的“梓表妹”看來十二三歲,長得并不算特别美麗,隻是清秀,但她笑容燦爛,聲音如黃鹂般悅耳卻又帶着爽利,雙眸燦燦,神情奕奕,穿了一身橘黃的印花對襟褙子,淡黃的馬面裙,看上去俏麗活潑。

  “梓表妹”噗嗤一笑,颔首道:“沒錯!
就像你想得那樣,怡表姐。
”說着她又笑嘻嘻地同六娘打招呼:“雁表姐……”

  傅雲雁眼中亦閃現笑意,她也大概猜到了什麼,轉頭與南宮玥介紹:“阿玥,這位是陸……”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梓表妹”打斷了,她的目光朝花園入口的方向看去,笑道:“說曹操,曹操就來了。

  傅雲雁卻是不知道,南宮玥今世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梓表妹”的,卻是認識她的。
想到對方的身份,南宮玥也猜出了評審的身份。

  這時,四周的女眷也陸續地看到了來人,仿佛是一粒石子掉入水中,泛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花園入口的方向,恩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正親自陪着一個年近六十、須發已經白了大半的清瘦老者朝這邊走來,他穿着一身杏黃色的錦袍,胸口、袖身都用金線繡着三爪龍,頭上束着碧玉冠,就算不認識此人,一看也知道他至少是一名親王。

  恩國公夫人和老者行在最前面,兩人說說笑笑,很是随意熟稔。

  女眷們紛紛交頭接耳:“竟然是安王!

  “沒想到恩國公府連安王也請來了!

  “可是不是說安王去江南幾年,已經樂不思蜀了嗎?

  “……”

  一說起八卦來,女眷們都來勁了。

  這安王乃是先帝的三弟,不過一向不理朝政,生平隻愛閑雲野鶴,養花遛鳥,馴養蟋蟀……這要是說起文成武略,安王是半分沒有,但是論起鑒花養花的能力,王都之中絕對是罕見,至少在這權貴中是數一數二,更别說,他還是今上的王叔。

  既然安王身份和品鑒的能力俱全,那麼由他來任今日鬥菊的評審确實是再合适不過,絕對鎮得住場面。

  在場的一些女眷一方面暗暗佩服恩國公府的好心計,居然連閑散的安王都請來了,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揣測就連一向閑雲野鶴的安王難不成也要站隊了?
那麼安王的意思,是不是代表着皇帝的意思呢?

  但另一些心裡門清的女眷卻是知道安王怎麼也不會加入奪嫡的,這安王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幾年前更是連女兒也沒有了,隻留下一個外孫女名叫陸穎梓。

  安王絕對是王都認可的不折不扣的怪人,多少人想着他沒有兒子送終,給他送過妾,卻被他一句“命裡無時莫強求”給打發了。

  安王一行人漸漸走近,衆人也不好再竊竊私語,忙給安王行了禮。
就算是齊王妃這個親王妃遇上安王這個長輩也不得不屈膝行禮。

  安王随意地揮了揮手,“免禮!
我今天不是王爺,就是個評審。

  衆人心裡腹诽,就算你說你不是個王爺,可你就是王爺啊!

  安王根本不在意衆人的态度,他的注意力立刻被鬥菊台上的菊花給吸引了,目光灼灼,掩不住癡迷之色,真不愧是有名的“三癡”,一癡花二癡鳥三癡蟋蟀。

  安王飛快地走了一圈,一邊走,一邊指……緊跟在他身後的三名丫鬟念念有詞,似乎在默記着什麼。

  那幾盆花的主人心中暗喜,誰知安王最後來了一句:“這些都不行,先淘汰了!
都給我搬走了!
”他大臂一揮,就一下子淘汰了大半,那幾個丫鬟手腳靈敏地迅速行動起來,把那些淘汰的菊花都搬走了。

  眨眼間,這鬥菊台上就隻剩下了二十來盆菊花:“綴佩湘裙”,“綠衣紅裳”,“金背大紅”,“綠牡丹”,“十丈珠簾”,“左妃仙子”,“鳳凰振羽”……這一眼看去,一盆盆都是各領風騷,各有各的優勢與特點,這台下衆人也不是一點都不懂花的,心下想着:這安王不愧是“三癡”,鑒花還是有些眼光的。

  跟着安王又讓丫鬟們把相同品種的幾種菊花放在了一起,兩盆“十丈珠簾”就淘汰一盆;三盆“綠雲”就淘汰兩盆……等輪到兩盆“金背大紅”時,安王來回掃視了一下,目光就落在其中一盆六朵花的盆栽上,目露可惜地歎道:“可惜折了一朵……”

  台下,張伊荏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得意,心道:就是說嘛,關鍵還是看誰能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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