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令瞳孔猛地一縮,心中一片恐慌:怎麼會?
!
蕭奕竟然都知道了?
!
蕭奕嘴角一勾,繼續道:“對了,你們今日下在外祖父的湯藥中的蝕心草已經被我悄悄換了。
”
什麼?
!
方承令難以置信,他嘴巴動了動,想質問對方,卻發現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蕭奕笑着,輕輕道:“你是不是想問,那些蝕心草去了哪裡呢?
”
方承令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流露出了驚恐之色。
蕭奕冷笑着,随後卻慌張地推搡着他,喊道:“舅舅,舅舅,你怎麼了?
”
南宮玥向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們喊道:“……你們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請大夫!
”
幾個丫鬟乍見如此情形,早已是慌得手足無措,此刻才猛地回過神,幾個人一起沖出去。
禀報的禀報,請大夫的請大夫,亂糟糟的撞作了一團。
不多時,方夫人得了禀報,臉色蒼白的跑了進來。
此時,方承令已沒有了意識。
一見方承令暈倒在地,方夫人的臉上血色全無,她蹲在方承令身旁,緊張地看着他,顫聲道:“老爺,老爺,您怎麼了?
您别吓妾身啊!
”
一個管事嬷嬷小心翼翼地問:“夫人,要不要把老爺扶到榻上去?
”
方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快!
還不快去!
”
立刻就有人去喚了幾個膀大腰粗的婆子進來,把方承令擡到内室去了。
方夫人焦急萬分,慌亂地扯着手上的帕子。
剛剛在得了方承令倒地不起的禀報後,方夫人一下子就懵了。
之前還好好的,怎麼就暈過去了。
她第一個想到會不會是蕭奕做了什麼,可那丫鬟卻表示世子爺隻是敬了一杯茶,在方承令倒下後,還焦急萬分的讓她們去喊大夫。
現在,她見蕭奕這副憂慮的樣子,也不像是在作僞。
隻是……
大夫怎麼還不來!
方夫人心慌意亂,而這時,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南宮玥身上,想到了什麼,急忙道:“世子妃,你不是懂醫術嗎?
你快給你舅舅看看啊!
”
世子妃連那老家夥都能治好,醫術指不定比這和宇城的大夫加起來都好!
方夫急切地想要抓住南宮玥的手,南宮玥卻向後退了一步,一臉自責地說道:“舅母,您說什麼呢!
我再也不敢随便給人看病了……”
方夫人想起了之前發生在安甯居的事,臉色更難看了。
“母親,父親怎麼了?
!
”
大夫還沒來,方雨蘭先過來了。
一聽說方夫人要讓南宮玥給方承令治病,方雨蘭柳眉緊鎖,也想起了何大夫的那番話,不贊同地說道:“母親,大夫很快就來了。
”
言下之意就是不贊同讓南宮玥為方承令醫治。
方夫人心裡簡直悔得腸子都青了,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告訴女兒安甯居的真相,隻能咬了咬牙,正想再嘗試一下,卻聽外面傳來丫鬟激動的喊叫聲:“何大夫來了!
何大夫來了!
”
來的是仍然是之前那個何大夫,手裡提着一個藥箱,滿頭大汗。
方夫人焦急地忙道:“何大夫,快快快!
快給我們老爺看看!
”
何大夫心跳不已,中午方老太爺的事何大夫還心有餘悸,現在方老爺又……方家還真是多事之秋!
何大夫一邊想着,一邊在榻邊的杌子上坐下,深吸一口氣,謹慎地給方承令探起脈來……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從他緊鎖的眉頭來看,這絕非什麼好消息。
方雨蘭着急地問道:“何大夫,我父親到底如何?
”
何大夫放下手,面色凝重地作揖回道:“夫人,方姑娘,方老爺他……他,”他咬牙一鼓作氣道,“他這是卒中之症,哎!
”
“什麼?
!
”方夫人踉跄了一下,身子左右搖晃着,幾乎就要暈倒。
她身旁的一個嬷嬷忙扶住了方夫人,緊張地問道:“夫人,您沒事吧?
”跟着吩咐一個小丫鬟,“柳葉,還不給夫人去倒定神茶!
”
“是……是,洪嬷嬷。
”那青衣丫鬟柳葉急忙忙地跑一邊倒茶去了。
方雨蘭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尖聲道:“怎麼可能呢?
!
我爹他才三十五歲,怎麼可能就卒中了呢?
!
你這個庸醫!
”她急切地看向方夫人道,“娘,我們趕緊去請别的大夫!
”
方夫人用斥責的眼神看了女兒一眼。
何大夫是府裡供奉的大夫,醫術自然很好,在這個和宇城裡是數一數二的。
方夫人強自鎮定,還算客氣道:“何大夫,還請趕緊為老爺開方。
”
蕭奕在一旁憂心忡忡地歎道:“舅母,一定是舅舅這些年來既要忙着管理家業,又要照顧外祖父太辛苦、太操勞了,才會病倒的。
哎。
”說着,他又看向了何大夫,諄諄叮囑道,“何大夫,你可要細心為我舅舅醫治!
需要什麼藥盡管用,若是和宇城沒有,本世子立刻讓人快馬加鞭去鎮南王府取。
”
“是,世子爺。
”何大夫誠惶誠恐地應道,心裡歎道:這位世子爺雖然說位高權重,卻是一個純孝之人,連對舅舅對如此關愛孝敬!
方夫人此刻早就慌了神,嘴唇微微顫抖着,不知所措地想着:怎麼會這樣?
!
老爺竟然是卒中了!
難道……難道這就是報應?
!
何大夫看着昏睡在榻上的何承令,不禁歎了一口氣。
卒中之症哪有什麼治愈之法,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何大夫打開藥箱,取出銀針,定了定神後,開始為方承令施針……
才施了兩針,突然隻聽“砰”的一聲響起,一個茶盅摔落在地,碎瓷片和熱茶四濺開來,驚得何大夫差點手一抖。
“啪!
”
洪嬷嬷一掌不客氣地甩在了小丫鬟的臉上,打得小丫鬟白嫩的俏臉上立刻出現紅腫的五指印。
“這點小事,也做不好,要你這賤婢有何用!
”洪嬷嬷不客氣地怒斥道。
小丫鬟吓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夫人饒命!
洪嬷嬷饒命!
”
四周其他的丫鬟噤若寒蟬,一個個都不敢發聲。
洪嬷嬷看了一眼方夫人的臉色,見她面露不耐,立刻吩咐身旁的幾個婆子:“還不把這賤婢給拖下去!
”
在小丫鬟的聲聲求饒聲中,她被兩個婆子塞上一團抹布,粗魯地拖了下去。
内室中又恢複了甯靜,何大夫繼續為方承令針灸,一柱香後才拔下了銀針,思忖了很久又開了一張方子,丫鬟急急地下去抓藥去了……
“見過大少爺,二少爺。
”
這時,丫鬟恭敬的行禮聲自簾外響起:
方家的兩位公子方世宇和方世軒得了消息也急匆匆地從書院趕了回來!
一見長子方世宇挑簾進來了,六神無主的方夫人頓時有了主心骨,眼眶中盈滿了淚水,顫聲道:“宇哥兒,你爹……你爹他……卒中了!
”
方世宇一貫自認沉穩,今日也被父親突然卒中的消息震得耳朵轟轟作響。
父親正值壯年,怎麼就這麼突然倒下了呢?
“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方夫人語無倫次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方世宇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蕭奕,這事要說巧還真是太巧了,父親明明早上還好好,怎麼就喝了一杯茶的功夫就卒中了呢?
可是,方才屋裡這麼多的丫鬟都親眼看到蕭奕隻是敬了一杯茶,而這茶還是府裡的丫鬟親手遞上去的。
父親倒地的時候,他更是比誰都緊張,也是世子妃去命人叫的大夫……
應該隻是巧合吧?
方世宇心亂不已,可是嘴上卻勉強鎮定地安撫着方夫人:“母親,吉人自有天相,父親一定會沒事的!
”然後又拱手謝過蕭奕,“奕表兄,剛才真是多謝表兄照顧家父了。
”
“宇表弟,你實在太客氣了。
”蕭奕正色道,“舅母,宇表弟,你們放心,我這就去給王都那邊去信,想辦法給舅舅請一位太醫回來!
隻是王都畢竟遠在千裡,當務之急,還是舅舅的病要緊……不知這府中城裡,可還有别的良醫?
”
方夫人先是雙眼一亮,趕緊謝過了,又說道:“阿奕說得對……宇哥兒,快,去把城裡所有的大夫全都請來!
”
“是,母親。
”
方世宇趕緊去安排。
不到一個時辰,正院的内室中就人滿為患,方世宇幾乎将全城最出名的藥鋪、醫館中最出名的大夫全都請了過來,這些大夫中的某些人平日裡是不出診的,可是方府來請人,他們可不敢随意推托……
一屋子的大夫一一地給方承令把了脈,然後退到了正堂一起會診。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竊竊私語,這一讨論就是足足一炷香時間,讨論得方夫人母子三人都有些不耐煩了,方雨蘭欲言又止了好幾回。
終于一個發須皆白的老大夫被衆位大夫給推了出來,老大夫微微顫顫地說道:“方夫人,方大少爺,方老爺患的……患的确實是卒中!
病情來得太急,恐怕……哎,恐怕是沒那麼好治。
”
盡管方家人都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在聽到城中的名醫都下了如此判斷後,方夫人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庸醫!
你們都是庸醫!
”方雨蘭尖着嗓子歇斯底裡地指着那群大夫高喊。
而這時,一個丫鬟驚恐地喊道:“夫人!
夫人!
老爺……老爺他失禁了。
”
方夫人一口氣沒上來,憋在了胸口,臉色一陣青白。
一旁的洪嬷嬷忙給方夫人順了順氣,安慰道:“夫人,您現在可是這一大家子的主心骨,您可一定不能倒下啊。
”
方家人亂作了一團。
“快!
……”方夫人回過氣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拼盡全力地喊道,“治!
讓他們治!
無論要多少銀子,我們方家都出!
”
卒中雖是重症,但治總得治。
和宇城的大夫們不敢得罪方家,他們聚在一起辨證開方。
在診斷上,大夫們都有各自的見解,也不肯輕易服人,一時間争論不休,方夫人被吵得頭都痛了,方世宇則緊抿薄唇站在一旁,神色莫辨。
這時,蕭奕上前了一步,憂心忡忡地說道:“舅母,您雖孝順,但現在還是舅舅的病情要緊。
這幾日,還是讓外甥給外祖父侍疾吧……哎。
”
方夫人的确是顧不上了,胡亂地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她心想:反正那老家夥已經服下了蝕心草,這次絕不可能再清醒過來,他們想服侍就服侍好了。
蕭奕一本正經地道了謝,帶着南宮玥退了出去。
兩人手牽着手,相視一笑。
不多時,他們便到了安甯居。
百卉過來行了禮,說道:“世子爺,世子妃,奴婢一直盯着,老太爺安好。
”
蕭奕微微颌首,兩人一同走了進去。
他坐在了方老太爺的榻前,揮了揮手,讓方府的下人們退下。
那些伺候的丫鬟和婆子們面面相觑,可到底不敢違了他的意思,磨磨蹭蹭地退了出去,百卉也跟着退下,替他們盯着。
“外祖父……”蕭奕微揚唇角,向正熟睡的方老太爺說道,“您放心,這些年來,您受的苦,您失去的一切,外孫都會替您奪回來……與他們一樣,打着純孝的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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