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姐姐!
”
南宮玥親自出屋相迎,拉着她的手進屋,跟她一起坐在一張靠窗的羅漢床上。
南宮玥漫不經心地随口問道:“霞姐姐,孫姑娘可回去了?
”
韓绮霞點了點頭,猶豫了一瞬,還是果決地看向了南宮玥。
雖然說君子背後不言人,可是韓绮霞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告訴南宮玥比較好,畢竟孫馨逸在雁定城中的身份特殊,很多人會因為孫守備對她另眼相看,若是不讓南宮玥有個提防,也許會陷蕭奕與南宮玥于被動之地……
韓绮霞面色凝重,道:“玥兒,我有事與你說,是關于孫姑娘……”
跟着,韓绮霞就把剛才與孫馨逸之間的龃龉一五一十地說了,沒有一絲添油加醋,也包括孫馨逸對于先去的孫夫人的那一句“評價”,然後道:“玥兒,我覺得這位孫姑娘不可深交。
”韓绮霞說得含蓄,其實她覺得像孫姑娘這種人何止是不值得相交,還應敬而遠之,見了就繞道才是!
南宮玥認真地傾聽着,當聽到韓绮霞對孫馨逸的那番訓斥時,不由得微微揚眉。
霞姐姐看着柔順,骨子裡卻是甯折不彎,可憐那孫馨逸莫不是以為每個人都會按照她的心意走?
那她未免也太高估她自己,卻低估了霞姐姐!
南宮玥勾唇笑了,腦海中想起了那一日她和蕭奕的對話,意味深長地說道:“霞姐姐,你要對阿鶴有信心……”說着,南宮玥給了屋子裡服侍的百卉和畫眉一個眼神,兩個丫鬟就在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韓绮霞卻是毫無所覺,錯愕地朝南宮玥看去,緩緩地眨了眨眼,平日裡的氣定神閑消失殆盡,看來有些傻愣愣的。
這樣的霞姐姐真可愛……南宮玥的嘴角揚得更高,緩緩地又道:“阿奕說,阿鶴雖然表面上是有些大大咧咧的,但其實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不會任人擺弄……所以,”南宮玥直直地對上韓绮霞澄澈的眸子,握住了她曾經白皙柔嫩、如今卻纖瘦有力的素手,“所以霞姐姐,别擔心。
像孫姑娘這樣心眼多的女子,阿鶴必然是瞧不上眼的。
”
南宮玥最後一句話似乎是在寬慰韓绮霞,但仔細一思量,就會發現她的話說得已經極為露骨,分明是意有所指!
玥兒……玥兒她……她……她是什麼意思?
!
韓绮霞耳邊轟轟作響,幾乎無法思考,卻又不得不去思考。
玥兒的意思是自己喜歡鶴表哥?
!
當這個想法在韓绮霞心中浮現時,她腦海中幾乎一片空白。
轟——
一瞬間,韓绮霞整張臉都灼燒了起來,好像被放在蒸籠裡一樣,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根、脖頸。
自己是喜歡鶴表哥嗎?
所以之前在孫馨逸告訴自己她喜歡鶴表哥時,自己才會如此震驚,甚至于有一絲心痛的感覺?
韓绮霞仔細回想自己剛才的感覺,心中又驚又羞,卻又同時有一絲甜蜜。
這就是喜歡嗎?
就像是玥兒喜歡阿奕,希姐姐喜歡大哥,六娘喜歡阿昕一樣?
韓绮霞抿了抿嘴,想着傅雲鶴,不由嘴角抑制不住地翹起。
原來這就是喜歡啊!
這時,韓绮霞突然很想去見傅雲鶴……
看着韓绮霞的面色變化多端,南宮玥覺得有趣極了,故意喚道:“霞姐姐……”
韓绮霞回過神來,迎上南宮玥了然的眼神和含笑的嘴角,更不好意思了。
這是不是就叫做“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說不定自己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所以玥兒才會看出自己對鶴表哥……
那鶴表哥呢?
他是不是也……
想着,韓绮霞隻覺得自己快要羞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了,臉頰更紅更燙了,整個人就像是燒起來似的,赧然地避開了南宮玥的視線。
南宮玥笑吟吟地看着韓绮霞,自相識以來,她還未曾看過韓绮霞這個樣子。
嬌豔的紅唇微抿,長翹的眼睫半垂,如蟬翼般微微顫動着,其下明眸似水,閃爍着點點琉璃般的璀璨光芒,蜜色的臉頰上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染上了旖旎的紅霞……
這樣的霞姐姐真漂亮啊!
女子大約隻有在提及自己的心上人時,才會變成變成這般模樣吧。
南宮玥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韓绮霞努力地定了定神,有些僵硬地扯開話題,道:“玥兒,都這麼晚了,阿奕也快回來了吧……我在這裡是不是不太方便?
”她的語氣和眼神中不自覺地就透出一絲急切,顯然迫不及待就想走人。
南宮玥如何看不出來,心裡忍俊不禁:霞姐姐和阿鶴果然是有戲。
南宮玥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唯恐把她的霞姐姐給“氣”走了,若無其事地說道:“霞姐姐,阿奕有正事忙去了……”
為了那封信,蕭奕一回來就去找官語白了。
這時,兩人正站在書房大開的窗戶前,小灰就停在窗外一根粗壯的樹枝上,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俯視着屋子裡的二人。
蕭奕随手從案幾上的盆子裡抓起一塊的生肉就朝它丢了過去,小灰維持着原本的姿勢,看也沒看一眼就用彎鈎似的嘴巴準确地叼住了那塊帶着血絲的生肉,吞入腹中。
“……小白,你說我家小灰是不是又威武又聰明?
”蕭奕繪聲繪色地把小灰今日的英雄偉績說了一遍,說得口沫橫飛,“我家小灰這樣的鷹是百裡挑一,不,是萬裡挑一,肯定配的上你家寒羽!
”他滿意地打量着小灰,真是覺得自家的鷹哪哪兒都好。
官語白沒說什麼,一旁正小心翼翼地揣着寒羽的小四已經整張臉都黑了,心道:果然,下次還是不能把寒羽帶過來……
小四白了蕭奕一眼,默默地背過身,不讓蕭奕看到他懷裡的寒羽。
蕭奕笑眯眯地對着官語白擠眉弄眼,又随手扔了一塊生肉給窗外的小灰。
這一次,小灰展翅飛起,一口叼着生肉往空中飛去,直沖雲霄,那嘹亮的鷹啼把好不容易才入睡的寒羽弄醒了,發出可憐兮兮的叫聲。
小四的臉色更難看了。
官語白無奈地看着蕭奕和小四,有時候他常常覺得蕭奕是不是故意在逗小四。
官語白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道:“阿奕,我剛才收到了王都來的飛鴿傳書……”
蕭奕眉梢一挑,朝官語白看了過去。
官語白淡淡地說道:“皇上已經封了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為郡王。
”
蕭奕的嘴角翹了翹,勾出一抹似笑非笑來,“看來我們的皇上終于是下定決心了……”
皇帝既然封了韓淩賦三位皇子為郡王,可見他在太子的這件事上總算是下定了決心,試圖以此來杜絕幾位皇子的野心。
隻可惜,這件事恐怕還沒那麼容易……這麼多年來,為了儲君之位,三位皇子,或者說三位郡王的身旁已經聚集不少勳貴大臣,都希望争一個從龍之功,幾位皇子還有這些臣子之間明争暗鬥了那麼久,早已因此勢同水火,到了現在這個關鍵時刻,哪裡會輕易放棄!
有的人必然還是要不死心地再争上一争!
這一點,官語白與蕭奕都心知肚明。
兩人并肩而立,擡眼往窗外的天空看去,此刻天色已經半明半暗,
夜幕很快就要降臨了,想必王都是亦然……
官語白望着天空,唇邊含着一絲興味的說道:“現在王都已經數月沒有下雨,朝中上下正有傳言說上天不滿太子,所以才久不降雨,以此示警。
”
的确,王都已經數月沒有降雨了,早先烏雲密布,雷聲陣陣,所有人都以為會降雨,可沒想到,隻有雷鳴聲不時響起,但卻沒有一絲的雨點落下。
轟隆隆……轟隆隆……
突然,一道金色的閃電猛地劈了下來,仿佛将那天空都撕裂了。
不少百姓都仰首看着那好似金色的巨劍一般的閃電,心懷敬畏。
城西的一個院子裡,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聽到外面安靜下來後,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正想溜出去,眼角的餘光突然瞟到了什麼,轉頭看了過去,然後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瞪大了眼睛。
在這裡有一棵城西的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百年老松,枝葉繁茂,濃蔭覆蓋,像一柄擎天巨傘拔地而起,曆經百年風霜,王朝變遷,卻依舊屹立不倒地,茁壯生長,可是此刻——
這棵曾經需要五六人才能合抱起來的老松樹竟然被雷電對半劈開了,裂開的樹幹之間隐隐地露出了一塊嶙峋的青石。
一陣涼風驟然吹過,吓得男孩打了一個激靈,心裡隐隐有種不适的預感。
男孩驚疑不定地上前了兩步,然後小心翼翼地湊上去一看,隻見那塊青石上似乎刻着幾個字——
且擇明主!
……
次日清晨,早朝上風起雲湧,其下隐隐潛藏着幾股洶湧的暗潮。
一個出列的大臣在朝堂上慷慨激昂地直抒己見:“……皇上,晴天霹靂,天有異象,乃是上天之警示。
‘且擇明主’,既然上天給此四字警示,恕臣鬥膽直言,恐怕如今所定太子人選并非天意所定。
皇上,若是罔顧天意,怕是會給大裕帶來災難啊!
還請皇上深思,為我大裕重擇太子……”
不遠處,二皇子,也就是新任的順郡王韓淩觀垂首靜立,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勾出一個自得的淺笑。
那大臣說完後,就又有一個大臣大步出列,義正言辭道:“皇上,賈大人分明是在妖言惑衆,子曰:‘子不語怪力亂神’。
依臣之見,這分明是有人心懷叵測,故弄玄虛,望皇上明鑒。
”此人在這個時候站出來駁斥這位賈大人為五皇子說話,自然是支持嫡脈的太子黨。
那賈大人當然不甘被視作妖言惑衆之輩,忙又道:“皇上,此乃上天之警示,自古有之,陳大人說什麼妖言惑衆,未免也太武斷了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争論不休。
陸續又有幾位大臣加入其中,各不相讓。
這種所謂“上天之警示”,确實自古有之,但是上位者都心知肚明,這些不過是史書上的那些皇帝為自己造勢,以所謂的天意來收歸民心罷了。
寶座上的皇帝臉色越來越陰沉,仿佛一場暴雨即将要來臨一般……
“夠了!
”
眼看着自己的金銮殿活生生地被這些人弄成了菜市場,皇帝額頭青筋暴起,再也壓抑不住的心頭的怒火。
見皇帝龍顔大怒,大臣們也不敢再繼續争辯,都是垂首靜立。
所有人齊聲道:“請皇上息怒。
”
俯視着這看似恭順其實各懷心思的滿朝文武,皇帝心中怒潮洶湧,霍地站起身來,甩袖喝道:“退朝!
”
皇帝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這早朝開始才不過一炷香,就因為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散朝了。
大臣們三三兩兩地離去,交頭接耳,那些本來有正事要上奏的大臣們真是心裡苦啊,好端端的,又被卷到奪嫡之争了,連朝事都耽誤了。
大臣們都退離了皇宮,而三位成年的皇子,不,或者說三位郡王都被傳到了禦書房。
三人都是心思各異,心裡琢磨着待見到皇帝後該如何為自己申辯一番,不想,他們連見到皇帝的機會也沒有,隻有劉公公的一句傳話:
“三位王爺,皇上說了,讓各位王爺都跪着!
”
誠郡王韓淩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狠狠地瞪了韓淩觀一眼。
這件事一定又是他在背後搗鬼!
以緻父皇遷怒到了自己和三皇弟的身上。
這個二皇弟真正是狡詐如狐,每一次出手都是損人利己,如果不盡早除去,實在是後患無窮……
韓淩觀自然是不能認的,一臉無辜地回視,那眼神仿佛在說,大皇兄,你可不能沒憑沒據就把什麼事都算到他頭上啊!
兩兄弟之間隻是幾個目光對視,就暗藏洶湧。
一旁的韓淩賦從頭到尾都是低眉順眼,沒有加入兩個皇兄之間的争鬥。
很顯然,父皇定是覺得此事必然是他們三兄弟中的一人所為。
他心裡清楚不是他自己做的,那麼到底是哪位皇兄呢……韓淩賦微微眯眼,表情意味不明。
三位郡王爺這一跪,就是一整天。
皇帝這一次是真的龍顔大怒,打算好好讓這三個金枝玉葉受一點教訓,這一整天都沒讓他們吃東西、喝水……跪到後來,三人的膝蓋早已經麻木得沒有一絲感覺,韓淩朝心中真是連殺了韓淩觀的心都有了。
一直到宮門快要落鑰的時候,劉公公才來傳皇帝的話,讓他們各回各府。
這時,天空已經是一片昏暗,隻有西邊的天空尚餘下一條細細的紅霞,夜幕很快就要降臨了。
韓淩賦是坐着馬車回到郡王府的,喝了些水又在馬車裡休息了片刻,等他回府後,精神已經恢複了不少。
他直接就去了白慕筱的星輝院。
韓淩賦一整日都沒有回郡王府,小勵子早就派人給白慕筱通報過了,所以白慕筱也早就知道了朝堂上發生的事,以及韓淩賦在宮裡頭所遭的罪。
看着眼前這俊雅出衆的男子形容之間掩不住的那一絲疲憊和狼狽,白慕筱又是心中一痛:女人啊,終究是心軟。
哪怕是心裡決定再也不會為愛而心軟、退讓,但是每次看到他受苦,她還是忍不住為他感到心痛。
白慕筱眼簾半垂,掩住心中那一瞬間的動搖,快步迎了上去,表情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心疼,道:“王爺,今天真是苦了您了。
”
韓淩賦滿身的疲憊在看到白慕筱和她腹中的孩兒的那一刻,消失殆盡。
他的大掌撫上白慕筱隆起的腹部,柔聲問道:“筱兒,他今天還聽話嗎?
”
提到孩子,白慕筱嘴角勾出一個溫柔缱绻的笑意,“王爺,他乖極了,這孩子的性子似您……”她眼波流轉間流露出一絲母性的光輝。
韓淩賦癡癡地盯着這個他最愛的女人,他看着她從一個清純的少女,漸漸長大,變成一個優雅清麗的少婦,到現在成為他孩子的母親……
兩人在一張羅漢床上坐下,白慕筱溫順地倚靠在韓淩賦的懷中,眸光一閃,不動聲色地說道:“王爺,您覺得這次的‘天有異象’到底是誰在背後所為?
”
韓淩賦嘴角勾出一個冷冷的笑意,想起禦書房外兩個皇兄之間的暗藏洶湧,大緻與白慕筱說了一遍,然後推測道:“我那大皇兄愚蠢沖動卻自以為是,我看十有**是我那二皇兄所為……”倒是累得自己也跟着背鍋。
韓淩賦撫過自己仍舊痛楚的膝頭,把這筆賬給記下了。
白慕筱在他懷中仰起螓首,柔聲道:“王爺,不管此事是誰所為,對您而言其實是好事。
”
韓淩賦眉頭微皺,說道:“筱兒此話怎講?
”
白慕筱說道:“王爺,太子将立,就連一向隐忍低調的順郡王都按耐不住了,皇上可都是看在眼裡的。
既然誠郡王和順郡王要鬥,就讓他們去鬥。
他們再鬥下去,也不過是惹皇上不悅罷了。
待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就是王爺您的機會了。
”
韓淩賦沉默不語,雖然他也覺得筱兒說得不無道理,可是問題是,就算他想要為父皇分憂,那也要父皇願意給他機會。
如今的父皇一門心思都投在了五皇弟的身上,對他、還有兩個皇兄都疑神疑鬼,又怎麼會願意給他什麼好的差事。
白慕筱又如何不知道這一點,她微微一笑,眉宇間就露出自信的光彩,道:“王爺,筱兒曾在一本外族傳來的書上看到一句話說,‘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
”
韓淩賦微微眯眼,立刻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若有所思。
筱兒說得有理,他必須主動找機會給父皇分憂,如今父皇最煩惱的是……
白慕筱察言觀色,繼續道:“王爺,近日幹旱,王都一帶已經兩個月沒有下雨了,若是王爺能尋得求雨的法子,一定會讓皇上刮目相看。
”
為了幹旱的事,欽天監那邊也傷透了腦子,算了幾次日子,最後還是沒下雨,因此欽天監也被皇帝遷怒了好幾回。
韓淩賦想着,皺了皺眉頭,他又能有什麼法子求雨呢。
但是筱兒當然不是平白提起幹旱的事……
韓淩賦眸中閃過一絲興奮,“筱兒,莫不是你有求雨的良策?
”
白慕筱臉上的笑容更為嬌豔自信,點了點頭。
王都已經兩個月沒下雨了,日前的晴天霹靂不止是“劈”了那老松,也讓她意識到降雨應該就快要來臨了,隻是還需要一把助力而已。
“筱兒……”韓淩賦喜形于色,握住白慕筱的手道,“你快告訴我,有什麼辦法……”
白慕筱自信滿滿地說道:“王爺,您讓人去準備孔明燈,至少要上萬個,越多越好,越早越好……”
“孔明燈?
”
“不止是孔明燈,還有……”白慕筱俯在韓淩賦的耳邊,輕聲細語,直聽得韓淩賦驚訝地挑起眉梢。
待到她說完,韓淩賦忍不住問道:“這樣真得行?
”從古至今,還從沒有人用過如此奇特的方法去求雨!
“行與不行,試試便知了。
”白慕筱笑着說道,“哪怕最後失敗了,至少您的心思,皇上是瞧在眼裡的。
”
韓淩賦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正要再問仔細些,就見白慕筱忽然眉頭一皺,捂着隆起的腹部,面露痛苦之色,斷斷續續地呻吟着:“痛……王爺……孩子……”
她緊張地抓住了韓淩賦的手,眼眶眨眼就變紅了,一雙明眸之中浮現一層薄薄的水霧,看來楚楚可憐。
“筱兒,你别害怕,沒事的,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韓淩賦也是面色大變,緊張地高喊起來,“太醫,快叫太醫!
”然後急切地又道,“把良醫所的所有大夫都給本王叫過來!
”
良醫所是王府中府醫所在。
韓淩賦心痛地看着白慕筱,身子幾乎是微微顫抖了起來。
伏在他懷裡的白慕筱,眸中閃過一抹銳芒,口中痛苦地繼續呻吟着。
隻有險些失去,才會更加重視,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她會讓韓淩賦把這個孩子珍若生命!
碧落和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領命而去,無論是白慕筱,還是她腹中的這個孩子對于整個星輝院的奴婢而言,都太重要了,整個院子很快就騷動、沸騰了起來。
前幾日,王妃才剛小産,這要是白側妃也……
院子裡的下人們都暗自揣測着,一時,頗有人心惶惶的感覺。
府中那麼多雙眼睛盯着韓淩賦,盯着星輝院,這裡的騷動當然瞞不過别人。
隻不過是彈指間,白側妃腹痛的事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王府,崔燕燕身為王妃自然也得了消息。
丫鬟禀完後,噤若寒蟬,完全不敢擡眼去看床榻上的崔燕燕。
自從數日前,王妃小産後,整個正院的下人都像生活在水生火熱裡一般,就算是一向受崔燕燕的重用的大丫鬟青琳都沒落個好,其他的丫鬟們當然是夾着尾巴做人。
此刻,崔燕燕病怏怏地靠着一個大迎枕歪在床榻上,額頭上戴着一個暗紅色錦緞繡雲紋抹額,臉色還很是蒼白,略顯幹燥的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崔燕燕的面上陰雲密閉,眼中閃過一抹冷冽的寒光……好一會兒後,她才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就示意那丫鬟下去吧。
那丫鬟趕忙領命退下,直到退出了内室,這才長舒一口氣,趕忙辦事去了……
兩炷香後,一個四十餘歲、留着山羊胡的良醫在丫鬟的帶領下進來了。
“小的給王妃請安。
”
那良醫也是深知崔燕燕的個性,誠惶誠恐。
崔燕燕開門見山地直接問道:“李從仁,那個賤人怎麼樣了?
”
李從仁用袖口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王妃,白側妃隻是稍稍動了些胎氣,太醫已經給下了針,開了方子,暫時沒事了。
”
說着,李從仁幾乎屏住了呼吸。
他以為崔燕燕聽到這個消息會雷霆震怒,沒想到崔燕燕反而笑了,冷聲吩咐道:“你務必給本王妃要把白側妃的胎給好好地保住了!
”
什麼?
!
李從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點沒反射性地擡起頭來,但還是忍住了。
崔燕燕根本沒在意良醫的反應,眼中一瞬間閃現陰毒狠絕的光芒,緩緩地繼續道:“這賤人害了本王妃的孩子,本王妃哪會這麼輕易地就放過她!
本王妃定要讓她好好地把腹中的孽種生下來,至于最後會生下個什麼東西……哼,就看她的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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