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姑娘們全都好奇地湊到了車廂的窗口往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眼熟的新郎官,雖然他換上大紅新郎袍以後看來整個人變了不少,但是姑娘們還是記得他就是那個在安瀾宮把方紫茉從湖中“救起”的人。
蕭霏的表情有些微妙。
她也聽說過方三夫人已經給方紫茉定下親事的消息,卻沒想到方紫茉居然今日就出嫁了。
方紫茉是方家姑娘,即便是庶女,那身份也不算低,本來她出嫁的時候就算沒有十裡紅妝,那也是風風光光的……可是現在呢?
倉促出嫁,連婚禮都寒酸簡陋至此!
就在這時,前方的大紅花轎已經停了下來,新郎官疑惑地轉過頭去,想問新娘子怎麼了,卻見一團火色的身形從花轎裡沖了出來,大紅頭蓋已經備她扯掉,露出那張嬌豔的絕色容顔,一下子吸引了街道兩邊所有的目光。
路人一方面贊歎新娘子的容貌,另一方面又看的瞠目結舌,這新娘子還沒過門,就突然從花轎裡沖出來還是百年不得一見!
這個新娘子果然是方紫茉。
方紫茉四下掃視着,很快,目光就落在了蕭奕的身上,眼睛一亮,正欲高喊,就被後面追上來的兩個方家婆子打斷:“五姑娘,快回花轎去!
”兩個婆子一左一右地狠狠拽住了方紫茉。
“不要!
我不要嫁!
”方紫茉奮力地試圖掙脫兩個婆子,扯着嗓門高喊起來,“表……”
一個婆子眼明手快地捂住了方紫茉的嘴巴,吓得臉都白了,三夫人讓她們送五姑娘出嫁,這若是再出什麼差錯的話,三夫人必然要怪罪到她們這些下人的身上。
一個婆子粗聲道:“五姑娘,您就别鬧了!
今日您是不嫁也得嫁……”
“唔……唔……”方紫茉還不死心地試圖往前,一雙含着淚光的盈盈美眸含情脈脈地仰首望着蕭奕,修長的雪白脖頸如天鵝般秀美,小巧的下巴微顫,惹人憐愛,仿佛在說,表哥,救救茉兒,茉兒不想嫁!
南宮玥三人透過窗戶打量着方紫茉,可是她卻根本沒有看到蕭奕身後的馬車,她的眼裡似乎隻看到了蕭奕。
四周的路人看着新娘子心中都暗自奇怪,如此絕色姿容的姑娘嫁個一個這樣的莽漢,也難怪她不甘心了!
隻是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都上了花轎,半途卻又鬧着不肯嫁,這新郎官委實有些可憐!
不少路人都對新郎官投以同情的目光。
蕭奕根本懶得去看這場鬧劇,他向車夫使了一個手勢,策馬往右手邊的巷子轉彎,車夫趕忙駕車跟上……
方紫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如此求蕭奕,蕭奕居然忍心見死不救?
!
自己明明這般絕色,隻要蕭奕肯救她,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蕭奕看不上她?
!
一瞬間,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忘了再掙紮,她目露絕望,心裡像是浸滿了毒汁似的,充滿了怨恨。
兩個婆子交換了一個眼神,忙合力把方紫茉重新塞進了花轎裡,然後再次令轎夫繼續前進。
新郎官大牛的面色早已經僵硬得如同木偶般,但根本沒人在乎他怎麼想。
一個婆子不耐煩地催促道:“五姑爺,快走吧,小心誤了吉時!
”
大牛傻乎乎地應了一聲,心裡對自己說:她這麼漂亮、高貴,自然是不願嫁給自己這種粗人的,但是等洞房花燭夜以後,她自然也就認命了!
村裡的趙大叔也說了,婆娘要是鬧騰,打一頓就聽話了……
那迎親隊伍重新吹吹打打起來,漸漸遠去,路人還覺得意猶未盡,滔滔不絕地彼此讨論着這場精彩的好戲……
更有人很快就打聽出那是方家的花轎,心頭更為疑惑,這方家的姑娘怎麼會嫁那麼一個平民,還嫁得如此寒碜?
!
立刻有人把幾日前傳得沸沸揚揚的王府表姑娘落水一事聯想在了一起,一時唏噓不已。
好好的方家姑娘因為落水就不得不低嫁,還真是可憐……
因着這段小小的插曲,這駱越城裡的百姓又熱鬧了幾天,城中有閨女的人家都細細叮咛自家女兒離水遠一點,免得一不小心落水!
鵲兒不時地把城裡的各種傳聞、流言說來給南宮玥和院子裡的姐妹當笑話聽,也算是博君一笑。
就在這種悠閑的氣氛中,到了六月初十。
一大早,鎮南王府裡就駛出了一行車馬,前往蕭氏宗祠。
蕭氏宗祠與王府相隔不遠,坐西朝東,背山面水,屋頂為單檐懸山頂,一看就是氣勢恢宏。
進了祠堂後,便是儀門,然後是寬大的天井,兩旁各有庑廊,随處可見雕刻精美的石雕欄闆……這宗祠一看就比南宮家的宗祠要宏大氣派許多。
不過也難怪,畢竟是鎮南王府的宗祠,在這南疆,總不可能有别的府邸能越過它。
想着,南宮玥便看到祠堂的正廳出現在前方。
雖然南宮玥一行人來的不算晚,但是蕭氏族人哪敢讓鎮南王等他們啊,正廳中早已經是坐滿了人。
衆人的視線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是鎮南王,他身後是世子爺蕭奕和世子妃南宮玥,再後面則是二公子蕭栾和大姑娘蕭霏。
至于庶女和侍妾,哪怕是側妃也沒有進祠堂的資格,隻能在祠堂外等候。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蕭奕夫妻倆身上。
在場的大部分蕭氏族人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蕭奕,但是蕭奕的容貌還是能看到少年時七八分的影子,隻是少了少年的青澀,身段更是抽長了不少,變成了一個豐神俊朗的昳麗青年。
他身旁的南宮玥為了今日特意換上了大紅色刻絲牡丹花衣裙,烏黑濃密的發絲绾成了堕馬髻,鬓間簪了兩朵紅寶石的珠花,襯得她肌膚如玉,紅唇如櫻,一雙烏黑的眼眸如同掩映在流雲裡的銀月熠熠生輝,通身流露出一種高雅娴靜的書香氣,卻又不帶文人世家的酸儒味。
廳中衆人不由多看了幾眼,隻覺得不愧是南宮世家的嫡女,不僅樣貌清麗,而且氣質卓絕。
幾個女眷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是贊賞不已。
他們蕭家本是再普通不過的農戶,自打出了老鎮南王,才嘗到了雞犬升天的滋味。
每戶人家的日子都好了起來,娶的媳婦也漸漸從普通的農女,變成商家富戶以及武将人家出來的姑娘……沒想到世子蕭奕竟然能娶到士林世家的嫡女,還是個郡主!
瞧這南宮氏樣貌,出身,地位,才學,無一不好,甚至還有聖眷,可以說是百裡挑一的人選了!
以後還有哪個文人墨士敢說他們蕭家是泥腿子,是暴發戶,瞧瞧,連南宮世家的嫡女都嫁到他們蕭家來了!
在衆人灼灼的目光中,鎮南王一行人進了正廳。
鎮南王一進屋,除了居中首位的族長以外,其他人都紛紛起身給他行禮,齊聲道:“見過王爺。
”
鎮南王自然對衆人客套了一番,待衆人再次落座後,蕭奕便帶着南宮玥上前認親,其中老族長和蕭六老太爺上次去過王府,蕭奕也就沒再重複介紹一遍。
這正廳裡坐了一屋子的人,其實南宮玥大都也沒記住,她隻管蒙頭見禮,得了一堆的誇贊,什麼“郎才女貌”啊,什麼“一對璧人”啊,什麼“天造地設”的……
待認了親後,南宮玥、蕭奕便随着族長兒媳去了祭祀大堂。
一進大堂,每個人都是表情肅穆,不敢喧嘩。
南宮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說句實話,蕭家的宗祠雖然建得恢弘,但是祭祀大堂卻與南宮府無法相比。
南宮世家是幾百年的名門世家,源遠流長,前朝的曆史上幾乎每一個時段都留下了南宮世家的痕迹。
在南宮府的宗祠裡,供桌祭台上,那密密麻麻、數也數不清的牌位是像梯田一樣一階階地往上放,上面的大多數名字讓不少文人學子看了估計都想要屈膝。
而蕭家的宗祠牌位才不過稀稀落落地擺了三層而已。
這麼說吧,如果說官語白的家族是幾代傳承的将門世家,那蕭家就是将門中的暴發戶,是在老鎮南王這一代才崛起的。
話說老鎮南王本來不過是一介白丁,因為家中貧寒,無以度日,才去當了兵,誰知道得了當時還是韓大将軍的先帝的賞識,一路扶搖直上,最後成了蕭将軍,還跟随先帝将前朝覆滅。
一步一步,全都是老鎮南王拿命換來的。
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飛升”。
蕭家是自此才算是成了一“族”,還建了宗祠,連着老鎮南王的雙親、祖父母的牌位都供奉到了宗祠中,所以鎮南王府說着是藩王,這祠堂裝飾得也恢弘、莊嚴,可是頂不住牌位少,自然就顯得寒酸。
祭祀大堂裡已經有一個嬷嬷在供桌前備好了兩個簇新的蒲團,一個是給蕭霏的,一個是給南宮玥的。
族長兒媳含笑道:“世子爺,世子妃,趕緊上香磕頭吧。
這裡有十五個祖宗牌位,每個牌位磕三個頭。
”後面那句是為了南宮玥而解釋的。
等到全部磕完了,才算是完成了廟見的程序,表示南宮玥和蕭奕的婚姻已取得蕭家祖先的同意,以後南宮玥具有參加祭祀和過世後被祭祀的資格。
蕭奕和南宮玥雙雙跪下,認認真真地一一磕了頭。
等到磕完四十五個頭,南宮玥的眼睛都有些發黑,蕭奕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蕭霏在一旁一直看着南宮玥的一舉一動,烏黑的眸子中盈滿了笑意,心裡為大嫂感到高興。
接下來族長便親自開了族譜,在蕭奕的旁邊,寫了“妻南宮氏”幾個字,如此,算是完成了廟見。
上了族譜後,族長蕭沉和幾位族老把鎮南王、蕭奕夫妻倆和和蕭栾請了過去。
正廳中,那些個女眷早已經退下了,隻剩下了蕭家的男人們。
待鎮南王一家人一一落座後,一個半頭白發的族老便對鎮南王道:“侄兒,阿奕現在大了也成家了。
我們幾個老骨頭也算沒辜負你父王在世時的囑托。
你父王臨終前與我、你六叔父,還有你四叔父、五叔父和七叔父說了,等阿奕成年後,就把他留給孫輩的一些産業平分給阿奕和栾哥兒兩兄弟。
”
他說話的同時,留着山羊胡的族老蕭六太爺微微颔首,表示贊同:“當初你父王托付給我們兄弟五個,現在也隻剩下你三叔父和我這兩把老骨頭了,趁我們還在,還是把那些産業都分一分的好。
”
兩位族老這麼一提,鎮南王也想起了這事。
父王留下的那些産業也确實該解決一下,之前也就是為了這些産業鬧得滿城風雲,甚至還驚動了皇帝,因此除了小方氏的诰命,也讓鎮南王府變成了整個大裕的笑話。
這件事鎮南王至今想來還是心中不悅。
也是,早點把這些産業分了,也省得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鎮南王沉吟一下後,點頭對蕭三太爺和蕭六太爺道:“三叔父、六叔父說的是。
”
蕭奕飛快地看了兩位族老一眼,臉色一沉。
他們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他如何還看不出來這兩人怕是和小方氏早就達成了什麼協議。
也虧得當初祖父精明,把其中船廠、錢莊和兩個礦山的地契私下放進了大豐錢莊保管,沒有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族裡這些個見異思遷的牆頭草!
蕭栾的身子不由縮了一下,難得敏銳地感受到蕭奕的不悅,幾乎有些坐立不安了。
這些個老頭子真是哪壺不該提哪壺!
蕭栾飛快地瞥了蕭奕面無表情的側臉一眼,大哥冰冷的眼神吓得他半垂首。
這時,蕭三太爺又對族長蕭沉道:“大哥,老王爺留下了南邊的上等水田九百畝,北方的旱田一千二百畝,山林四座,田莊三十六處,大裕各地的鋪面五十二間,還有存在大豐錢莊的現銀六萬三千兩。
這些地契都在我們幾人的手上保管着,而賬冊則一式兩份,一份最初是在申大管事手裡,後來交給了夫人,而另一份每年也會依老王爺生前的囑咐,送到大豐錢莊,早幾年便已由阿奕接管了。
”
父王居然留下了如此多的産業?
!
鎮南王震驚了,随後一個念頭浮上了心頭:這麼大的事小方氏都敢瞞自己十幾年,她這是從來都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吧?
!
疑心一起,就在心底深深的紮了根,如蔓草一般瘋狂的生長。
這時,族長蕭沉提出了分産業的章程:“雖然說當初二弟是說把産業平分給阿奕和栾哥兒,但是阿奕畢竟是世子,兄弟倆還是應該有所區别才是。
依我看,阿奕就多分些田地莊子,至于鋪子和現銀就給栾哥兒吧。
”老鎮南王因為在蕭家的堂兄弟幾個中行二,所以蕭沉才稱呼他為二弟。
蕭沉想得其實還挺周到的,蕭奕是長子,以後整個王府都是他的,而蕭栾日後是要被分出去的,得些出息高的産業,日子也能過得好些。
鎮南王按耐住心中對小方氏的不快,點頭道:“大伯父說得有理。
”對他而言,蕭奕和蕭栾都是他的兒子,父王留下的産業分給誰,也都一樣。
眼看着,他們已經把分産事宜都商量妥當了,蕭奕忽然笑了,出聲道:“伯祖父,三叔祖父,六叔祖父,這産業既然要分,那就該分得清清楚楚才是。
這都十幾年了,總會有些變化吧,有收益,有虧損,這些都得算個清楚明白才是。
”
蕭奕說得合情合理,蕭沉想想也是,二弟留下的産業可不少,其中的收益十幾年累積下來,怕是一筆巨大的銀兩,如果現在不算清楚了,事後,若是蕭奕、蕭栾兩兄弟互相猜忌,反而讓兄弟間生了隔閡,那就是好事變成了壞事,反而不美了。
蕭沉垂眸思索了片刻,便道:“阿奕說得亦是有理。
”
蕭奕繼續說道:“說起來,我還沒見過母親手上的賬冊呢,依我之見,應該将兩份賬冊一同來對照整理,伯祖父覺得如何?
”
“那是自然的。
”蕭沉點了點頭,說道,“先用些時日把這些個賬冊都理一理,算清楚了,待過幾日再正式分産業,各位覺得如何?
”
說着,他環視着衆人,蕭三太爺和蕭六太爺暗暗地交換了一個眼色,雖然夜長夢多,可蕭奕提出的要求也沒有錯,想了想便沒有反對。
想來小方氏應該會把賬冊做漂亮些吧……
說完正事後,蕭家衆人便都離開了宗祠,各自打道回府。
一回了王府,蕭栾就被一個嬷嬷叫去了正院見小方氏。
“母親……”蕭栾進屋後就忙向小方氏行禮。
小方氏還在做小月子,今日自然沒有去祠堂,她打從心底裡其實也不想去,每次面對大方氏的牌位,都要行妾禮,讓她很是不甘心。
此時的她正坐在榻上,背靠着一個大迎枕,一見蕭栾來了,瞬間展開了笑臉。
“栾哥兒,”她沒等蕭栾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今日怎麼樣?
”
蕭栾也沒跟小方氏客氣,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自己在窗邊的圈椅上坐下。
丫鬟忙給蕭栾上了熱茶,她知道夫人和二少爺有要事要談,麻利地退下了,内室裡,除了小方氏母子,隻剩下了齊嬷嬷。
蕭栾拿起茶盅,還沒反應過來,傻傻地問道:“什麼怎麼樣?
”
小方氏臉色一僵,耐着性子又說了一遍:“今日在祠堂裡,可有發生什麼事?
”
蕭栾喝了口茶潤了潤喉,這才懶洋洋地把今日祠堂的分家産一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小方氏聞言,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眼中更是掩不住的得意。
事情的發展正如她計劃的一般,這實在是太好了!
她等這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已經等了很久了……王爺一直不肯開祠堂,害得她煩惱了好久,好在總算是成了!
她正自鳴得意着,就聽蕭栾遲疑地小聲嘀咕道:“母親,其實我覺得日後要是分家,我也能分到不少東西了。
大哥畢竟是長子,又是世子,祖父的這些産業還是别同大哥争了吧?
”說話的同時,他腦海中又浮現蕭奕冰冷的目光,眼神有些忐忑。
小方氏瞳孔猛地一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一口氣梗在了胸口,深吸一口氣,勉強緩了過來一些,指着他怒道:“你說什麼……你是傻了,還是呆了?
!
誰會嫌銀子多!
”
蕭栾當然不會嫌銀子多,可是銀子和命相比,蕭栾認為還是小命更加重要。
他永遠記得在戰場上,大哥蕭奕手起刀落,便是一顆頭顱落下,鮮血四濺!
大哥那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
想到這裡,蕭栾便覺得脖子有些涼飕飕的。
大哥與自己從小就玩不到一起,根本沒什麼兄弟情,若是惹怒了大哥,那自己的下場說不定就會如那些南蠻子一般!
小方氏見蕭栾不說話更氣了,她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兒子!
還有蕭霏……
自己明明就有兒有女,偏偏兒女都與自己不齊心!
想着,小方氏心中的怒意如熔岩似地在胸口處翻滾着,指着蕭栾又是一通怒斥:“你知道那是多少銀子嗎?
夠你吃上幾輩子了?
!
我一番籌謀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
你竟然說出如此沒良心的話……”
小方氏正在喋喋不休地怒斥着,門簾外突然傳來丫鬟行禮的聲音:“見過大姑娘!
”
跟着就是一陣挑簾聲,着一件白底繡折枝玉蘭花束腰長裙的蕭霏出現在門簾的另一邊,卻沒有繼續往前走,隻是用一雙清冷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小方氏,眼中是掩不住的失望。
蕭霏清澈的眸子盯着小方氏,像是要看透她的内心似的。
小方氏頓時噤聲,既心虛又遷怒地瞪了那挑簾的丫鬟一眼。
蕭霏剛才聽說了分家産的事,就想來問問母親這件事是不是她在背後搗鬼,可是現在她覺得她應不需要再問了,從剛才的那幾句咆哮,蕭霏已經聽出了端倪。
分家産的事真的和母親有關!
蕭霏閉了閉眼,緩緩地說道:“母親,不屬于我們的東西終究不屬于我們!
”說完,她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她不想再與母親争吵,說再多,也隻是一次次失望而已。
小方氏本來就已經火冒三丈,現在更是被蕭霏又澆了一桶油。
這個女兒越來越不懂事了!
小方氏随手拿起榻邊的茶杯就丢了出去。
咚——
茶杯丢在門簾前,砸得四分五裂。
蕭栾縮了縮脖子,忙道:“母親,兒子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着,他也不等小方氏應聲,趕忙跑出了屋,那速度比那兔子還快。
“沒用的東西!
”小方氏氣得又想去抓東西摔,卻抓了個空,氣了個倒仰。
“夫人莫要動氣,二少爺年紀小,才不懂夫人您的一片苦心……”齊嬷嬷柔聲将小方氏寬慰了一番。
小方氏深吸幾口氣,總算緩過來一些,誰知道,跟着就有小丫鬟局促地來禀道:“夫人,世子妃派人過來了,說是要見夫人。
”
小方氏眉心一動,讓人進來了。
跟着小丫鬟便領進來了一個嬷嬷,那嬷嬷身穿一件湖色素面褙子,整個人收拾得幹幹淨淨,看來很是幹練。
“見過夫人。
”嬷嬷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禮,“奴婢姓周,世子妃命奴婢過來取賬冊。
”
“什麼賬冊?
”小方氏一頭霧水,不明白怎麼突然問她拿賬冊。
但是南宮玥會問自己要的賬冊又能是哪些呢?
!
小方氏想到了什麼,面色不太好看。
周嬷嬷隻以為小方氏在裝傻,但還是畢恭畢敬地解釋了一遍,小方氏聽得眉頭越皺越緊,心裡埋怨蕭栾真是避重就輕,這麼重要的事剛才居然也沒跟自己提,以緻自己沒能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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