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想要為她解脫,卻已經求而不得了。
這一年的夏天,大雨傾盆,他藏在心底愛而不得的女人,再一次回到了那個男人的身邊,而這一次,他已經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次救她出來。
唐易第一次嘗到了絕望的滋味。
愛越深,帶來的痛苦就越疼,他終于感受到了唐傾曾經感受到的滋味,而讓他悲哀的是,他此刻所承受的,或許隻是唐傾這一生中無時無刻不在品嘗的痛苦。
這其中的所有痛苦,幾乎都是他帶給她的。
*
窗外,雨淅淅瀝瀝的下着。
唐傾側着頭,看着窗外的雨幕。
黑色的林肯往外駛去,那棟屋子裡的人慢慢的被抛在了身後。
她想洛南初可能會很生氣,希望傅庭淵能安慰她。
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辦法,不能讓果果被蕭鳳亭帶回蕭家去,果果有那樣的病,身體那麼脆弱,她在蕭家可能活不過一個夏天。
她慢慢的收回視線,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男人的手指修長好看,此刻卻十分的冰冷,他牽着她的手指,十指相扣,有那麼一點溫存的意味。
她臉上的表情微微的茫然了一會兒,才緩緩擡起頭看向男人的臉。
蕭鳳亭靠在車座上,半阖着眼睛,他的皮膚很白,在昏沉的雨天裡,神色看起來有些陰郁。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琉璃金色的漂亮眼眸,緩緩的掀起,露出那雙寶石一般無機質的瞳孔,垂眸看了過來。
唐傾迅速的收回了視線,心跳微微加速,有些緊張和害怕,男人伸出手,攔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摟到了懷裡來。
唐傾趴在他的胸口,臉貼在了他單薄襯衫的胸膛上,聽着裡面傳遞出來的心跳聲,“噗通”,“噗通”,“噗通”……
蕭鳳亭一隻手摟在她的肩上,一隻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他視線看着窗外,緩緩開口道:“别怕。
回來就好。
”
這樣的語氣,似乎是不再追究她當初跟着唐易跑了這件事。
唐傾緩緩的抿住嘴唇,靠在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
她随着他再次回到了桐城。
住進了她曾經住過的那間房間。
卧室裡的擺設跟記憶裡别無二緻,就連套在床柱上那串銀鍊也在原來那個位置,唯一的區别,大抵就是蕭府的氣壓比她曾經住過的時候要來得低了許多。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蕭家的下人,明顯比過去更加畏懼蕭鳳亭了。
一回來,蕭鳳亭就抱着她回到了房間,将她放到了床上。
她緊張的以為他是要做那種事情,他卻隻是俯身下來,壓在她身上将她抱住,就那樣趴在她的身上,閉上眼睛睡着了。
她茫然了很久,緊張了很久,知道蕭鳳亭平穩的呼吸緩慢的傳了過來,她才意識到他真的不打算做什麼,而是睡着了。
她推不開他,躺在這張熟悉又陌生的床上,聽着男人輕緩的呼吸聲,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她感覺這兩年不到的時間,她隻是做了一場美夢,而現在,夢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