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蕭鳳亭帶着滿滿的草藥的苦澀躺在了床上。
唐傾已經背對着他入睡了。
在替他重新将後腦勺上的傷口包紮起來了以後,她便把手上的草藥塞到了他的手裡,不給他處理胸膛上的傷了。
蕭鳳亭自知理虧,也沒狡辯什麼,一個人默默的坐在床頭處理着傷口的邊緣。
在他胸口上的,是一個小小的孔洞,雖然小,但是傷口很深,牽動一下手臂的肌肉,都能帶給他一股難以言喻的激痛。
他雖然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受傷的,腦袋裡卻很清楚的明白,這個傷,是槍傷。
這好像是一種本能。
就好像他并不知道自己從哪裡學來了廚藝,卻能從容的在廚房裡面生火做飯。
就好像他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女人的臉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親近她,想要守護她,留在她身邊。
這大概也是一種本能。
他緩緩的躺了下去,面朝着唐傾的後背,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她單薄的脊背。
清冷的月華從房屋的縫隙裡面滲漏了下來,屋子裡好像也暈染開淡淡朦胧的月光,光影昏沉,她白皙的側臉讓他的心髒不太安分的跳動。
不太敢靠近她,在床上也保持着一尺的距離,但是手指卻忍不住的輕輕地捏住了一束她垂落在床鋪上的長發,他小心翼翼的握緊,放在了鼻尖輕輕地嗅了嗅,是淡淡的藥味和清淡的香氣,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他心裡突然就很高興起來,帶着一點心滿意足的味道,他握着那束頭發,閉上眼睛,在這個簡陋的房間裡沉沉睡去。
翌日。
唐傾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陽光照耀在臉上,她在刺眼的光芒中揉着眼睛清醒了過來。
空氣裡泛着迷人的香氣,唐傾感覺到自己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噜”的叫了起來,她聽到了腳步聲,轉過頭,就看到蕭鳳亭端着一鍋不知道什麼湯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清晨清澈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男人俊美的容顔在陽光中華麗的有些刺目,好像連帶着他周身的那一小片空氣都變得與衆不同起來,讓唐傾深刻的意識到了什麼叫做“蓬荜生輝”。
見她看過來,他臉上立刻露出了溫柔腼腆的笑容,小聲道:“你醒了?
起床吃飯吧。
”
唐傾從床上坐了起來,抓了抓自己淩亂的頭發,歪了一下頭看着蕭鳳亭,問道:“你怎麼起的這麼早?
”
“很早嗎?
”他把湯放在了木墩上,有點迷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道,“太陽很高了……可能是生物鐘吧,我再躺下去也睡不着。
而且……我覺得你應該也想吃早飯的。
”
竟然還知道什麼叫做“生物鐘”。
唐傾輕啧了一聲,聞言,擡眸有些玩味的笑了一下,問道:“特意起床給我做早餐?
”
蕭鳳亭輕輕地怔了怔,然後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不敢跟她對視,隻是小聲的“嗯”了一聲。
唐傾垂眸微笑起來,隻是那笑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