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衡頓住了動作,他低着頭,眸内閃過一絲陰鸷,在擡頭的瞬間,那絲陰霾之色已經被他隐去。
他一副無辜的姿态。
“你難道就不能為我想想嗎?
”他道,“八年前你當着我的面跳海,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現在八年後,你又要故技重施,你對他們覺得抱歉,難道就不對我感到抱歉嗎?
”
唐傾看着他,勉強笑了一下,“别開玩笑了。
”
宮衡看着她,“你下來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
“……”她又不吭聲了。
“我跟你發誓,我以後不碰你了行不?
”宮衡聳了聳肩,“不管你信不信,這次找你,隻是單純的想治療你的雙腳而已。
”
唐傾道:“你難道覺得我是一個小孩子?
”
“你難道不想站起來嗎?
”他微微擡了擡自己的下巴,“你看到我的腳了嗎?
當年你不是親手切斷了我的腳筋嗎?
我現在不還是行走如初?
如今的醫療技術已經很完善了,你隻要去做一下手術,就能站起來了。
”
“當年的事情,确實是我們的錯,但是你也得給我們一個彌補的機會。
就看在我和阿年當初年紀小不懂事,如今想盡力彌補你,行不行?
”
他真的很能說會道,一張臉長得純善,好像真的是一個好人。
他本來就長得比一般人來得可親,笑起來好像誰都能喜歡他。
如果不是她親手領略過了他的手段,她估計也會被這張漂亮無辜的臉蛋欺騙了吧。
唐傾低聲道:“你别騙人了。
”
她又不是一個真的傻子。
“當年那件事,怎麼說是你們年紀小不懂事呢?
你們明明是很認真的思考過,就像現在一樣,你也在很認真的想要騙我。
”她苦澀的笑了一下,“是真的覺得我傻嗎?
你們抓我回來,不就是想做那檔子事情,你們現在不動手,就是怕我死而已。
”她精神脆弱,受不起一點刺激,所以這兩個人按捺着性子,夏景年每天都喂她吃藥,就是為的等她好了開刀呢。
宮衡沉默了一下,然後才淡淡笑了笑:“這樣說來,你倒是很了解我。
”
他這一笑,跟剛才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純良的僞裝瞬間撕去,露出了這個男人陰鸷的内在。
他看着唐傾,又淡淡的問道:“你覺得你跳下去就會死了嗎?
你想過死不了你會有什麼後果嗎?
”
唐傾緩緩的抿起嘴唇,她漆黑的眼睛注視着他,似乎是聽出了他口氣裡的威脅,隐隐有些動搖。
“這艘船的救生措施很完善,你就算現在跳下去,也會被立刻救上來,到時候,不管你哭還是鬧,我和阿年都不會饒你了。
”他輕描淡寫的給她施加壓力,又轉而安撫她,“所以你現在乖乖從上面爬下來,我就當做今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一切既往不咎,嗯?
”
唐傾怔怔的看着他,就在宮衡以為她會松口的時候,她輕聲道:“可是我真的不想活了。
”
他心裡一緊,往前一撲,卻撲了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