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進進出出的各種醫生果然多了起來。
蕭鳳亭舍不得讓唐甯去醫院治療,一直以來都是請醫生過來給她看病的。
她的病情很不穩定,不知道是不是跟在唐易身邊受了刺激,心理治療很不順利,她坐在樓下,有時候都能聽到樓上房間裡唐甯的尖叫聲。
那聲音聲嘶力竭,像是瀕死之人絕望的呼喊,唐傾聽着唐甯的尖叫聲,心裡就一陣又一陣的痙攣不止,她總是想到唐甯在那個島上過得三年,這樣堅強的唐甯,活生生的被逼瘋了,那是多麼可怕的三年啊。
她抱住膝蓋,将臉埋在自己的腿間,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試圖阻止那讓她心髒痙攣的哀鳴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上逐漸安靜了下來,唐傾放下手,聽着空氣裡安靜的回應,心跳不止,身上竟然也起了一身冷汗。
她擡起蒼白的臉,就看到蕭鳳亭打開門從樓上走了下來,他這段時間神色都微微有些凝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治療不成功的原因。
見到她在看他,他腳步輕輕一頓,然後才慢慢的走了下來。
唐傾抱着膝蓋,沙啞着聲音對他道:“我知道你也很痛苦,但是你放過她吧。
”
蕭鳳亭停駐了腳步,微微擡起頭看了她一眼,他皮膚本來就比常人白皙,此刻那雙淡色的眸子卻像是結了一層冰。
整個人顯出一種非人的疏離。
唐傾垂眸低啞着聲音:“對她來說,忘掉過去才比較好吧,你如果真的愛她,怎麼舍得讓她記起她最不願意記起的回憶?
她不記得了,肯定是自己也不想記住,你饒了她吧。
”
每天聽着唐甯在治療室裡悲慘的哀鳴,她心尖都在顫抖,卻無能為力。
她知道蕭鳳亭舍不得,他雖然也知道讓心理醫生将這段記憶格式化,重新給唐甯一段幹淨的,平靜的記憶比較好,但是真的到了要格式化那些記憶,讓唐甯徹底的,永遠的忘記他,他還是舍不得。
這麼多年了,每日不停歇的治療,所有人都知道唐甯已經徹底瘋了,她想不起來了,她已經徹底忘記了。
她不記得自己的妹妹,不記得自己的朋友,甚至不記得自己的愛人,她的記憶,隻有那可怕的三年,經久不息的淩辱和強bao,她隻記得那些疼痛,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如果真的愛她,又怎麼舍得自己的愛人在這樣的記憶裡苟延殘喘。
她捂住自己的臉,聲音越來越沙啞,“你不要再逼她了蕭鳳亭,她也是我的姐姐,我不想再聽到她的哭聲了。
你也知道她以前是什麼樣子的,你看看現在的她,你怎麼忍心啊。
”
蕭鳳亭站在那裡竟然一句話也沒說,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聲開口問道:“如果她不記得了,那我怎麼辦?
“
他的這一句話裡,竟然飽含了被一個人留下的痛苦。
唐傾不知道唐甯和蕭鳳亭在一起的那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麼,但是她或許可以想象,陪着蕭鳳亭從微末走向輝煌的唐甯,帶給了他什麼。
她陪着他共患難過,如今卻沒辦法跟他一起過同富貴,在蕭鳳亭即将登上蕭家家主位置的那段時間,唐甯在蕭鳳亭的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