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公他們住的這正院,是整個國公府的中心,也是平日裡待客宴會的地方。
所以十分的寬敞,屋舍也較多。
前面的三進,用來做待客等用處,老國公和老夫人住在第四進,雲雪和沈鴻駿被安排在最後一進的院子裡。
如蘭要回去給雲雪拿東西,一時半刻的回不來。
不過,這外面的廊庑之上,都有值守的婆子。
院子當中,還有家丁守着,根本不會有什麼事情。
所以如蘭一聽雲雪這麼說,就趕忙的從小偏廳裡出來,朝着後面走去。
沈鴻骢躲在暗處,瞧着如蘭走了,便一閃身進了偏廳裡。
他從小就長在國公府裡,這府裡的一草一木,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那些婆子值守的地方,他更是爛熟于心。
于是不費半點力氣,就躲過了衆人的目光,進了偏廳。
雲雪倚着一個紫紅色的大引枕,半躺半坐的歪在鋪着厚厚錦褥的羅漢床上。
這小偏廳原本就是給女眷們休息用的,裡面的各樣東西,也都十分精緻。
雲雪身上不舒服,此刻就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她感覺到有腳步聲傳來,并不是如蘭。
雲雪猛地睜開眼,就見到沈鴻骢站在自己的面前。
“小叔,你來這裡做什麼?
”
不管她多麼厭煩沈鴻骢,在這國公府裡,都必須守規矩。
雲雪心下暗暗警惕,打起精神來應對。
若是平時,沈鴻骢也斷然不敢如此大膽的。
眼下他對雲雪已然有些癡迷了,再加上今晚喝了不少的酒。
酒壯熊人膽麼,有酒意蓋臉,即便是做了點兒什麼,也有借口的。
沈鴻骢看着雲雪,眼前人面色有些蒼白,跟前幾日那神采飛揚的樣子相比,多了幾分柔弱和楚楚可憐。
這樣的雲雪,反而更加的勾人了。
沈鴻骢笑嘻嘻的說着,“小嫂子,你怎麼自己在這屋子裡啊?
我那個哥哥呢?
怎麼也不陪着你。
就說麼,一個武夫,哪裡有那憐香惜玉的心思?
這會兒,還跟人喝酒喝得高興呢,根本就不顧小嫂子身子不舒坦。
”
“唉,小嫂子這樣的人品相貌,配上那麼個武夫,真是可惜了啊。
要是你先遇上了我,我一定會将你捧在手心裡疼着的。
”沈鴻骢說着,就要伸手去摸雲雪的臉頰。
雲雪伸手拍開了沈鴻骢的爪子,她瞪沈鴻骢,“你要幹什麼?
趕緊出去,要不然我可喊人了啊。
”
“你喊啊,你随便喊,隻要你喊了,我就說是你勾引我的。
你也不過是個鄉下丫頭,我就說你不知廉恥,勾引我堂堂國公府的公子。
哼,看到時候人家會相信誰?
”沈鴻骢聞言卻得意的笑了,十分的猖狂。
“小嫂子,瞧你這生氣的小模樣,簡直太勾人了。
勾的我心裡直癢癢。
來,讓我親親吧,小嫂子。
”沈鴻骢一邊說着,便朝着雲雪靠近,帶着一身的酒氣,朝着雲雪撲了過來。
雲雪閃身避開,橫眉道,“你立即從這裡出去,我饒你一命,否則的話,當心我讓你斷子絕孫。
”他娘的,老虎不發威,真當老娘是病貓了啊?
雲雪心裡的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
沈鴻骢并不曉得雲雪的事迹,或者說,即便聽到了一些,也當那些是百姓以訛傳訛,根本就當不得真。
在他眼中,不過是個女人而已,能有多大的能耐?
雖然他不像沈鴻駿似的能帶兵打仗,可是多少也會一些拳腳的,還能怕了一個女人?
“小嫂子,你就别在那吓唬人了,就你這個柔柔弱弱的樣子,還能唬得住我麼?
來吧,好好地跟我親熱親熱,讓你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是最好的。
”沈鴻骢不理會雲雪的警告,又朝着雲雪撲來。
雲雪這時已然壓不住火氣了,見沈鴻骢撲過來,幹脆一擡腿,一腳就踢到了沈鴻骢的命根子上面。
隻聽到“啊”的一聲慘叫,沈鴻骢便被雲雪給踢飛了。
雲雪這一腳力氣還沒算用盡,因為她肚子實在是疼,再加上這是國公府,她還不能下狠手。
大過年的,要是弄出人命來,那可就不好了。
不過,這一腳的威力,一樣不容小觑。
沈鴻骢的身子被踢飛,然後直接撞到了屏風之上。
将那屏風撞倒了,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小偏廳離着正廳還有一點距離的,不過,這樣大的動靜,還是驚動了正廳以及花廳裡那些喝酒說笑的人們。
“誰在偏廳裡?
”老國公問道。
“剛剛好像是駿兒媳婦過去歇着了。
”有人回道。
而這個時候,沈鴻駿早就從正廳裡沖了出去,幾步就來到了偏廳之中。
隻見偏廳裡,一架楠木的屏風倒在了地上,沈鴻骢蜷縮着身子,在屏風之上不斷的抽搐着。
而雲雪,卻是滿面的怒火和殺氣,直盯着地上的人。
沈鴻駿幾步上前,趕緊把雲雪摟在了懷裡。
“雪兒。
”他輕輕地拍着雲雪的後背,不停的吻着雲雪的額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不該跟弟兄們喝酒的,我不該抛下你一個人在這邊的。
雪兒,不怕,不怕,我在呢。
”
沈鴻駿心中的懊悔幾乎快将他湮沒了,真是該死,他怎麼就沒有發現沈鴻骢這個畜生離開了正廳呢?
他為什麼要跟那些人喝酒劃拳?
他應該陪着雪兒才對的啊。
“雪兒,沒事了,有我在呢,有我在呢。
沒事了。
”沈鴻駿一個勁兒的安撫着雲雪。
而這時,正廳和花廳的人,全都過來了。
雲氏和沈瑄看見地上蜷縮着的沈鴻骢,雲氏立時尖叫了起來,“骢兒,你這是怎麼了?
是誰?
是誰将你害成這個樣子的?
”
沈鴻骢這時疼得幾欲昏厥,哪裡還能顧得上回答雲氏的話了?
沈瑄站起來,盯着雲雪道,“那還用問麼?
這屋子裡,隻有這個女人和骢兒在。
定然是她下的狠手,将骢兒弄成了這個樣子。
”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骢兒跟你有什麼仇?
你竟然要這樣害他?
”雲氏一聽,就朝着雲雪撲了過來。
“我非得撕了你不可,你這個賤人。
”
沈鴻駿摟着雲雪,往旁邊一躲,避開了雲氏。
然後沈鴻駿冷聲道,“給我滾一邊去。
雪兒在這偏廳裡歇着,他一個大男人的闖進來做什麼?
若不是他意圖不軌,雪兒如何會動手收拾他?
”
沈鴻駿的話,一下子在衆人之間掀起了滔天大浪。
雲雪今天不太舒坦,吃過晚飯就過來休息的事情,屋子裡有半數人都知道。
尤其是女眷們,都是知情的。
沈鴻骢既然知道雲雪在這邊,就該避嫌的。
男女大防,尤其雲雪還是嫂子,更加得注意。
那麼,他到嫂子休息的地方來做什麼了?
若是說這裡面沒有古怪,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老國公和老夫人都恨恨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孫子,這個不成器的敗家玩意兒,竟然對嫂子起了觊觎之心。
今日,若不是雲雪有些功夫,定然要被這畜生給羞辱了。
那樣,這個年,也就不用過了。
而這個時候,地上的沈鴻骢似乎是疼痛緩解了一些。
他聽到了沈鴻駿的話,知道今日若是不能洗脫嫌疑,怕是自己就要身敗名裂了。
于是,他強忍着疼痛,伸手指着雲雪道,“是她,是她勾引我的。
她把我叫進來,說喜歡我,沒想到卻踢了我一腳。
”這時候,隻有污蔑雲雪,才能洗脫自己了。
雲雪聞聽沈鴻骢這樣說,火氣再一次上來,她氣的臉上通紅,指着沈鴻骢就罵道,“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狗東西,明明是你自己闖了進來,說了一通混賬話,然後要輕薄于我。
”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趕緊滾出去,要不然我就打你出去。
你不聽,還要行非禮之事,我不動手收拾你,難道還要留着你不成?
”雲雪氣的渾身發抖。
她真的沒想到,這樣的時候了,沈鴻骢還敢反咬一口。
沈鴻駿這時,面色冰寒,雙目如同看死人一般盯着沈鴻骢。
“敗類,畜生,沈家怎麼會出來你這樣豬狗不如的東西?
你竟然敢對我的妻子意圖不軌,還反口污蔑,今日我非的殺了你不可。
”說着,沈鴻駿就要上前去抓沈鴻骢。
沈瑄趕忙将沈鴻骢護在懷裡,朝着沈鴻駿喊道,“逆子,你今日敢動骢兒試試?
你眼中隻有那個賤人,還有旁人麼?
那賤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骢兒的話你卻不信。
骢兒是你的親弟弟呢。
”
沈琮等人,這時也攔在了沈鴻駿的面前,大家七嘴八舌的勸慰着。
“駿兒,你消消氣,今日的事情,是骢兒的錯。
你就看在同是沈家子孫的份兒上,饒了他這一回吧。
他被雪兒傷的也不輕,已經長了教訓了。
”
衆人的心裡都是雪亮的,雲雪是什麼人,沈鴻駿是什麼人?
雲雪會看上沈鴻骢那樣的?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沈鴻骢本來就是個拈花惹草,貪戀美色的人。
這才成親兩三年,屋子裡的丫頭,幾乎都成了他的人。
這些事情,沈家無人不知。
這樣的人,見到貌美的雲雪,動了念頭想要非禮輕薄,那簡直太正常了。
所以,沈鴻骢的話,根本就沒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