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蓮這麼體貼地對待他,大刀有那麼點受寵若驚。
他點頭說道:“好,我會嘗一嘗的。
韭菜餡餃子,還有腌蘿蔔。
”
“你睡覺沉嗎?
”江芝蓮問道。
大刀想了想,謹慎地說道:“還行。
”
“等會兒我在招待所裡給你開一間房,就在她們對面或者隔壁,你晚上盡量聽着點動靜。
不過我估計,後半夜她們一般不會出去。
晚上十二點到第二天早上六點,你可以安心地睡。
”
江芝蓮原本想讓崔年找兩個人過來,輪着來盯。
後來她想了想,覺得沒有必要那麼興師動衆。
人多了,應該也不怎麼方便。
而且,即使人跟丢了,也不是什麼要命的事兒。
畢竟陳翠紅也不是真正的兇徒。
安排大刀過來看看,差不多就可以了。
“不用給我弄房間。
”大刀指了指有招待所的那條胡同,說道:“我剛才過去看過了,招待所對面有個小道,那兒有個廢棄的塑料棚子,我可以在那睡。
晚上有人從附近經過的話,我都能聽着。
”
“拉倒吧!
你跟我開什麼玩笑!
”江芝蓮失笑道:“我又不是讓你查案,沒有那麼嚴重。
大冬天的,怎麼能讓你睡外頭呢!
而且那種塑料棚子,一般是拾荒的人過去休息的地方吧!
你别自己胡亂打算啊,按我的計劃行事。
”
大刀立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如果她們去了雙勝村,你不用管,跟着就行。
其他地方——”江芝蓮略思片刻,“也随她們去吧!
隻有兩個地方,你一定不能讓她們過去。
”
大刀問道:“哪兩個地方。
”
江芝蓮一臉嚴肅,鄭重地說道:“縣醫院,和七星村。
”
大刀:“那如果她們要去看病呢?
”
“讓她們換個小診所,不準去縣醫院。
如果病入膏肓了,必須去縣醫院的話,你給我打電話。
”江芝蓮看了大刀一眼,“我的電話你有嗎?
”
“崔老闆給我了,素食館的電話,和出租房的電話我都有。
”大刀頗為驕傲地說道:“而且,我都背下來了,滾瓜爛熟。
”
江芝蓮笑了,“行,知道就行。
”
“如果她們發現我了怎麼辦?
”大刀很少跟蹤人,上次跟蹤的人現在就在眼前呢!
那段經曆,實話說,實在太慘,都不忍回憶。
“發現了就發現了。
”江芝蓮無所謂道:“你直接告訴她們,是我安排你過來盯着她們的,讓她們好自為之。
”
大刀:“哦……”
“放輕松一點,不是什麼大事。
”江芝蓮故作輕松地原地蹦了蹦,開口問大刀,“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
大刀想了想,“好像沒有了。
”
“身上有錢嗎?
”江芝蓮問道。
大刀點點頭,“有,我自己有,崔老闆也給了一些。
”
“那就這樣,你直接去餃子館等着吧!
”江芝蓮轉身朝招待所的方向快步走去。
陳翠紅知道江芝蓮晚上要過來續交房費,所以哪兒都沒去。
而且,她現在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的。
被老劉趕出來的時候,她身上隻有十幾塊錢,行李都隻顧得上整理了一小包,除了随身的衣物和幾件首飾。
其他的,都沒能帶出來。
老劉為人決絕,處事果斷,一點情面和後路都沒給她留。
加上老劉一直是省城的人,多少有點關系。
陳翠紅這幾年交的朋友,還有認識的人,多多少少都跟老劉有點關系。
他們一離婚,鬧得還如此難堪。
搞得陳翠紅被趕出去之後,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一個。
最開始還有不了解情況的朋友,好心地收留了她兩天,可很快就又婉言把她給請走了。
收留她是考慮到給老劉一個面子,賣老劉一個人情。
後來這個朋友發現,陳翠紅現在是老劉丢出來的騙子,那肯定就不會再把麻煩留在自己家裡了。
這個道理很容易理解,陳翠紅自然心中有數。
無路可走的情況下,陳翠紅這才被逼得沒辦法,回到了大灣縣。
吃飯、坐車、住宿,加上一些零散的花銷,比如小到香皂、毛巾,大到棉鞋、棉襖,手頭的錢很快就捉襟見肘了。
在省城跟着老劉過了幾年舒坦日子,陳翠紅對錢的概念,跟之前在雙勝村的時候早已大不相同。
可是沒想到,短短幾天時間,她又被打回了原形。
慘兮兮地,要為了幾毛錢幾分錢而發愁。
然而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來到大灣縣之後,陳翠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二閨女蓮娃。
畢竟剛在省城見過。
而且她被趕出來,全都怪這個孩子。
要不是這倒黴孩子突然出現,她隐瞞了多年的事情怎麼可能被老劉知道!
所以在快要住不起招待所的時候,她想到了蓮娃的素食館。
地方很好找,問了幾個人,很快就看到了門臉。
當時是半夜,本想先認個路,第二天再過來。
不成想,飯店裡邊竟然開着燈,而且蓮娃和幼婷都在。
陳翠紅感到閨女們都長大了,可以去依靠她們了。
突然之間,她覺得她還有希望重新來過。
沒有了老劉,失去了省城的一切,她依然可以擁有舒坦的好日子。
隻要她賴住幾個閨女,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呵呵——
陳翠紅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心裡美滋滋的。
癡呆老爺子摔倒受傷,在她心裡早已經不是個事兒了。
她又沒碰那老頭兒,人又不是她推的。
她隻不過是坐在沙發上,說了幾句大實話而已。
她有什麼錯?
說實話也能算是錯?
誰能判定她有錯?
她差點還成了受害者呢!
當時幼婷的小相好,眼瞅着都要揍她了。
想到這兒,陳翠紅問閨女,“幼婷,你對象有沒有打過你啊?
”
江幼婷抱着膝蓋坐在床尾,面前攤着一本生物教材,但是半天也沒有翻上一頁。
她沒有心情看書,卻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心裡慌慌的,擔心唐爺爺。
聽到母親的問話,她低聲回道:“沒有,他沒打過我。
”
“真的假的?
我怎麼這麼不相信呢!
”陳翠紅撇撇嘴,“我看他脾氣應該挺臭的,平時肯定經常跟人打架。
”
經常打架倒是真的。
小龍哥脾氣沖,這一點江幼婷一開始就很清楚。
不過小龍哥對她很好,非常寵溺,無限寬容,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
所以當他說要分開的時候,她覺得特别突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好像一件事剛剛起了個頭,就戛然而止了。
沒有過程,沒有道理,沒有緣由。
以為會是場馬拉松。
結果不到五十米就被人踢下了賽場。
心裡徒留一片迷茫的空白。
想不通。
想破了腦袋都想不通。
這個問題比生物競賽的最後一道大題還要難解。
老媽的出現讓她很開心。
她天真地以為,老媽能夠幫助她解決這件事。
然而現在事情卻變得更加失控了……
“笃笃笃——”敲門聲響起。
陳翠紅躺在床上沒有動地方,哼聲說道:“你二姐來了,去開門。
”
江幼婷把生物書挪到一邊,下床穿鞋走到門口,擰開門把。
江芝蓮站在門口,朝屋裡看了一眼,似乎沒有進去坐一坐的意圖。
“穿衣服,出去吃飯。
”
“太冷了,不想出去。
”陳翠紅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一會兒讓幼婷到飯店裡買倆菜在屋裡吃就行,你交完房費,就忙你的去吧!
不用管我們。
”
“誰樂意管你!
”江芝蓮沒好氣道:“你嫌冷不想出去,那幼婷就不冷了啊?
你這個當媽的,還真是一點都不心疼自個孩子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