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已經擺了很多吃的，江芝蓮掃了一眼，至少已經得有十盤菜了。

　　“還有别的人要過來嗎？
”江芝蓮詢問道。

　　“沒有。
”蔡範說着從立櫃裡拿下來一瓶酒。

　　酒瓶上面沒有貼任何标簽，估計是自己釀的。

　　“三個人吃，這些菜足夠啦！
”江芝蓮說道：“讓宋姐别忙活了。
”

　　蔡範小聲解釋道：“她想露一手，不讓她做，會生氣的。
”

　　“桌上這些是誰做的啊？
”江芝蓮這時才注意到桌上好像隻有鹵菜和涼拌菜，沒有熱菜。

　　“我做的。
”蔡範講話刻意放慢了語速，努力盡量不讓自己磕巴。

　　他擰開酒瓶的蓋子，倒了三杯，“倒出來透一透，等會兒更好喝。
”

　　“别給我倒太多，一點點嘗一下味道就行。
”江芝蓮擋住蔡範倒酒的手，“我這杯夠啦，我喝醉酒會耍酒瘋的。
”

　　蔡範頓了頓，也不為難江芝蓮，“好，你少喝點。
”

　　江芝蓮感激地笑了笑。

　　半個小時之後，幾個炒菜陸續上了桌，都是家常小炒，而且還是最簡單的那種，比如西紅柿炒蛋、酸辣綠豆芽、手撕包菜……沒有什麼興師動衆的大菜。

　　江芝蓮覺得這樣挺好，不會讓人太有心理負擔。

　　不過雖然還沒嘗，但光看賣相，光是聞味道，就知道水準不一般。

　　最後宋姜端着一大盆紫菜冬瓜湯走進來，坐到餐桌前，“全都上齊了，咱們開吃吧！
”

　　江芝蓮發現宋姜換了發型，之前是披着頭發的，估計是為了做菜方便，此時把頭發高高地束起來，紮了個高高的馬尾，顯得人格外地精神。

　　宋姜有一雙閃閃發亮的雙眼，特别好看。

　　饒是江芝蓮，同為女孩子，都感覺有點挪不開視線。

　　剛開始吃的時候，基本上就是閑話家常。

　　宋姜特别能聊，說話語速快，吃飯也快。

　　蔡範根本跟不上談話的速度，他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别要說的。

　　他想說點什麼，還沒開口，宋姜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并幫他講出來。

　　每次宋姜說出了他想說的，蔡範都會抿唇笑一笑。

　　這對夫妻就是兩個極端，一慢一快，卻完全沒有不和諧的感覺。

　　反倒異常的合拍。

　　“你們一開始就這麼默契嗎？
”江芝蓮不由好奇地問道。

　　“哪兒啊！
”宋姜一想起以前的事兒，就又樂了，“我們剛結婚那時候，每天他跟我講話都不會超過十句。
最多就是謝謝，我回來了，吃飯吧，睡覺吧！
可把我着急壞了。
我逼他講話，他就磕巴。
越着急，磕巴得越嚴重，本來我都挺生氣的了，結果一聽他講話，就想發笑，根本氣不起來。
”

　　江芝蓮試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也覺得蠻好笑的。

　　“後來慢慢磨合，經過好多年，他在我面前才能順利講話的。
”宋姜喝酒很豪爽，一個中等大小的玻璃杯，三兩口就能喝完一杯。

　　“在一塊兒開館子，一塊兒生活，天天黏在一起，再怎麼樣的兩個人，都能培養出默契來了。
他現在不用特意給我遞眼神，稍微一動，我就知道他想幹什麼，有什麼意圖。
”

　　“太厲害了。
”江芝蓮真心實意道：“真羨慕你們。
”

　　“沒啥羨慕的，想過好日子就能過好。
”宋姜說着又是一口悶掉一杯，“你跟你對象不是也挺好的嘛！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以後肯定能過得特别不錯。
”

　　“謝謝宋姐！
”江芝蓮跟宋姜碰了一杯。

　　雖說都是客套話，但聽來還是挺不錯的。

　　好話誰都樂意聽。

　　好的預測，誰都樂意相信。

　　江芝蓮喝完杯中的酒，沒敢再喝，蔡範和宋姜誰都沒有再勸酒。

　　一個小姑娘自己出門，不能讓她喝太多。

　　要不然，容易出事兒。

　　宋姜吃完飯，就抓了一大把瓜子拿過來嗑，邊嗑邊陪江芝蓮說話。

　　江芝蓮也快吃完了，想着該說點正事兒了。

　　“你們的鹵菜就放在店裡賣嗎？
賣得怎麼樣？
”

　　“我們人手不夠，就隻能放在菜單上賣了。
”宋姜說道：“賣得還行吧，在我們店裡，算得上中等。
”

　　江芝蓮不确定他們夫妻倆對以後有什麼打算，隻能試探着詢問，“我覺得這個鹵菜以後很有前途，可以在别的飯館裡多開幾個檔口來賣。
像麻辣鴨脖，還有豬頭肉這種，非常下酒，受衆很廣。
”

　　“哦，我明白了。
”宋姜的腦子轉得非常快，當即就明白了江芝蓮的意思，“你是說，下館子吃飯的人，是想吃平常不容易吃到的東西，自己家不好做的那種，或者家裡不容易做出味道的那種菜。
”

　　江芝蓮：“嗯，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

　　“所以鹵菜适合單獨拎出來賣，放在檔口，讓那些想吃點小東西解解饞，或者下酒就就口的人來買。
”

　　江芝蓮給個話頭，宋姜就憑着自己的思考講了下去，“多放幾個檔口賣，咱們收分紅，這樣能增加收入？
”

　　江芝蓮笑着點頭，“宋姐厲害！
”

　　“再雇幾個人來！
”蔡範插嘴說了一句。

　　“行，那就這麼辦了！
”宋姜不由分說下了決定。

　　江芝蓮萬萬沒想到，僅僅十分鐘時間，幾句話的工夫，宋姜就把這麼重要的決定給做好了。

　　“你在你家那邊，也是這麼做的吧？
”宋姜詢問江芝蓮。

　　“初步試了試，效果很不錯，所以才給你們提了這個建議。
”江芝蓮之前隻把鹵菜放到碗碗香那邊賣，後來發現銷量很不錯，口味很受歡迎，便在另外三個館子的門口都設了個檔口。

　　鹵菜口味好，尤其麻辣味的，吃着特别上瘾。

　　比那些賣尋常鹵味的小店小攤，跟能吸引人。

　　宋姜喝酒喝得臉紅撲撲的，她跟蔡範對視一眼，随後笑着說道：“這款鹵菜是你跟蔡範一起研究的，後期你給提的建議都特别好，幾乎是注入了靈魂，以後這分紅，也有你一份！
”

　　江芝蓮心裡暢快極了，跟聰明人講話就是這麼痛快啊！

　　“我正有此意。
”江芝蓮緩緩說道：“我在大灣縣有四個館子，那邊賣鹵菜的收益，我也要給你們分紅。
具體分幾成，細則可以再商量。
”

　　“我覺得，沒問題。
”宋姜很快回道。

　　她看了眼自家男人，“你有什麼意見嗎？
”

　　“沒有。
”蔡範淡笑道：“這樣可以，很好。
”

　　“成，那就這麼說定了。
”宋姜問兩人：“你們吃完沒？
”

　　江芝蓮：“我吃完了。
”

　　蔡範點點頭，起身開始收拾餐桌。

　　江芝蓮想要幫忙，被宋姜一把摁下，“我家沒有讓客人幹活的規矩，你快好好坐着。
”

　　宋姜倒了兩杯消食茶，又手腳麻利地削了兩盤蘋果。

　　餐桌是蔡範一個人收拾的。

　　宋姜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和一支半截鉛筆，“咱們合計合計吧！
”

　　江芝蓮微微咂舌，這辦事效率，也是令人敬佩。

　　“不用等蔡哥嗎？
”她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用，他聽我的！
算賬理财我比較在行，他就擅長做吃的。
”宋姜邊說邊在本子上寫寫算算了起來，“回頭我定好了，告訴他一下就行，他多半不會有什麼意見。
”

　　江芝蓮心想幸好今天宋姜在家一塊兒吃飯，要不然隻跟蔡範講的話，搞不好都講不出什麼結果來。

　　宋姜跟江芝蓮講了現在飯店裡賣鹵菜的情況，銷量收入，又計劃了可以合作的幾個别家的館子，給他們賣多少，收益每個月能有多少……

　　江芝蓮也講了自己那邊的情況。

　　溝通這些用了不過十分鐘，宋姜便通過權衡兩邊的情況，給出了分紅比例的建議。

　　江芝蓮想了想，竟覺得再合理不過了。

　　“如果你覺得哪裡不合适，回頭可以再修改。
”宋姜豪氣地說道：“千萬别覺得自己吃虧了啊！
這本來是一塊兒賺錢的好事，就圖個高興，希望能合作愉快。
”

　　“好，我明白。
”江芝蓮爽朗一笑，“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