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蓮斂眉凝視着為首的男人,雖然這人她沒親眼見過,但卻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應該是馬花的大哥馬草。
因為兄妹倆都是尖頭寬臉,下巴上還有一個小肉瘤,長得就跟龍鳳胎似的,不過他們之間足足差了十歲。
馬草今年四十二歲,早年是一個盜竊團夥的組織者。
上頭嚴查非法組織的時候,他出去避了兩年風頭,到南方溜達了一圈。
前幾年才回來,在大灣縣開了個地下賭場,收羅了不少小弟,在大灣縣算是一号橫着走的人物。
馬花通過江燕打聽她的底細,她難道就不會找人查馬花一家的戶口嗎?
小地方就這點好,沒有真正的秘密。
馬草之所以能夠順利地在路上逮到江芝蓮,全靠旁邊那位纏着紗布、打着石膏,渾身是傷的殘疾人士了。
這人江芝蓮更熟悉了,不就是前幾天被她一腳踹下山坡的那個倒黴催的小夥嗎?
看來身體恢複得不錯,都能出來浪了。
原來他叫大刀啊,這名号聽着怪厲害的,可跟本人二逼的氣質也太不符了。
江芝蓮的面色有些凝重,馬草、大刀,加上三個小弟,一共五個男人。
有點不太好對付啊,看來這趟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大哥,咱——”
江芝蓮剛開口,就被猥瑣地打斷了,“哎呦,哎呦呦,這聲大哥叫的我呦,骨頭都蘇了……”
馬草把耳朵湊過去,“來,再叫一聲大哥我聽聽,這小聲兒咋這麼迷人呢,在床'上肯定更好聽。
”
江芝蓮:“……”
什麼鬼?
這人的自嗨功夫也太渾然天成了吧,怎麼這麼sao浪賤呢!
有病吧!
病得還不輕!
江芝蓮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平淡得有如一架毫無感情的機器。
“咱們好像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吧?
我對馬花姐也挺尊重的,擺攤前跟她打過招呼了。
雖然我的醬不值錢,但也真心實意地孝敬過她了。
我的魚醬完全不會影響水煎包的生意,何必非要趕我走呢?
”
馬草這次聽得還挺認真,沒有再打斷她的話。
小丫頭的意思他聽得很明白,所以也試圖言簡意赅地讓對方了解情況。
“你賣魚醬的利潤,得分一半給馬花,包括外面餐館訂購的。
”
江芝蓮:“……”
卧槽,獅子大開口啊,這胃口也太大了吧!
蛇吞象也不過如此了!
難道說,現在在國棉廠門口留下來的攤主,都要分給馬花一半的利潤?
江芝蓮的三觀簡直都要被刷爆了。
要不要這麼暴利?
過分誇張了吧!
“行就行,不行你就滾蛋。
除非……”馬草捏了捏江芝蓮滑嫩的下巴,“除非你當我馬子,我罩着你,到時候誰都不敢欺負你了。
想吃香吃香,想吃辣吃辣,哪兒用得着你這麼辛苦啊。
細皮嫩'肉的,就該給本大爺暖'床。
幹這種勞心費力的營生,都白瞎了。
”
江芝蓮别過頭,甩開馬草的手,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哥們你得妄想症了吧,趕緊去醫院看看吧,等病入膏肓就不好治了。
”
“呦,小嘴還怪利落的,俏皮話說得挺溜呀!
”馬草的興緻愈發濃烈了,他伸出手去攬江芝蓮的腰,江芝蓮猛地退後幾步,暫時躲過了對方的親近。
馬草是個練家子,脖子一扭咔咔作響,還挺唬人的。
他往前走,後面三個小弟也緊跟着他往前走,隻有大刀手腳不利落地立在原地,沒挪地方。
馬草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不願意一上來就對女人動粗。
但他脾氣絕對不算好的,忍耐力非常有限。
“給我把車上的壇子砸了,先砸一個!
”下完命令,馬草摸出一根煙點燃,慢慢地抽着。
獨眼小弟二話不說,拎起木棒用力一砸,咣當一聲,壇子當即碎成了兩半。
魚醬緩慢地流出來,如涓涓細流般淌到了幹燥的沙土裡。
江芝蓮的心裡咯噔了一下,心疼得無以複加。
這一壇裡裝的醬最多,足足有二十斤呢!
她費了多大功夫做出來的啊,這下全都喂給土地公公了……
馬草吸了吸鼻子,“還挺好聞的,難怪賣得好。
”
獨眼小弟砸壇子砸得興奮不已,嘴巴上把門的又跑沒影了,滿嘴跑火車,“小馬哥,這娘們長得俊,身子也饞人,又會做飯,适合娶回去當媳婦啊。
”
“你又知道了?
我找媳婦,用你給我相啊?
”馬草往獨眼頭上拍了一巴掌,沒用多大力氣,就意思了一下。
獨眼嘿嘿一笑,偷偷用手指頭挖了一塊魚醬塞到了嘴巴裡。
啧啧啧,香得很呐。
就着烙餅,能喝上兩斤高粱酒呢。
“怎麼樣?
”馬草眯着眼睛看向江芝蓮,“考慮好了嗎?
給馬花一半的利潤,還是當我馬子啊?
”
真能耐,說着說着,就隻給她留了兩個選項,挺會糊弄人呐!
不愧是盜竊起家的,不愧是開賭場的,掩人耳目,糊弄人的本事真是一流。
“馬花姐對我可能有點誤會,你今天先放我走,讓我去跟她聊一聊呗。
”江芝蓮想用緩兵之計,但對方根本不理她。
馬草又指了指手推車上的醬壇子,“給我砸!
”
“得令!
”獨眼小弟掄起胳膊哐哐幾下,壇子瞬間碎成了渣。
這下,估計方圓十裡都能聞到魚醬的味道,算得上是真正的十裡飄香了。
江芝蓮聞着這味兒,連呼吸都會覺得心痛。
這哥們不好糊弄,還是先跑吧。
江芝蓮看了眼腳上的鞋子,哎……大了半碼,不太跟腳,情況實在是不樂觀。
沒有别的辦法了,跑吧!
馬草剛好抽完一根煙,扭頭一看,這姑娘撒丫子跑了,跑得比兔子還快,轉眼就隻剩下了一個背影。
“給我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