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起身,回了後殿。
楊嬷嬷扶着她,輕聲道:“這個宸貴嫔倒是穩得住,奴才瞧着,比之前還能穩得住呢。
”
“一個女人,最要緊的是什麼?
容貌固然要緊,可要是沒有手段和心智,美貌也是沒用的。
她要是穩不住,怎麼可能成了宸貴嫔?
本宮雖然不想承認,可這些年,還是小瞧了她了。
”
當年的不看重,導緻如今的治不了。
“她成了宸貴嫔,後宮裡多的是人想要她的命。
别的不說,齊貴嫔和禧嫔就不會放過她。
禧嫔……奴才看,這叫喚的狗不咬人。
這咬人的狗,可從來不叫啊。
”楊嬷嬷道。
“禧嫔是個有心計的,也有赢面。
可宸貴嫔素來不是個省油的燈。
至于齊貴嫔,呵呵,她但凡又葉氏一半心機,如今這宮裡,就不會有宸貴嫔!
當年在府裡,她是多得天時地利人和?
結果如何呢?
”
皇上其實是個長情的,這也是這些年,皇後看出來了。
他要是對一個人好啊,那就一直好。
過去他移情了葉氏,不光是因為葉氏更美,而是因為李氏的作。
她太過張揚不懂事,太過輕浮了。
又不如葉氏這般,收放自如。
是,葉氏……宸貴嫔也張揚,甚至放肆。
可她能抓住皇上的心。
抓住了皇上的心,她的張揚和放肆,就是個性。
可李氏當初呢?
她什麼都怕,與誰都不敢豁出去。
還偏偏喜歡張揚……
心計又不夠,才會得寵那麼幾年,最後沒了結果。
當年不行,現在就更不行了。
對上宸貴嫔,齊貴嫔沒有什麼勝算的。
眼下,就看禧嫔,看福嫔,看錦嫔吧。
錦嫔看起來像個小綿羊,可誰知道是不是裝的呢?
當年的宸貴嫔,不就是這樣麼?
“今兒個宸貴嫔一句話,奴才是深以為然。
皇後娘娘要保重身子啊。
您身子好了,做什麼都是遊刃有餘。
”楊嬷嬷笑了笑。
“嗯。
”皇後随意應了一句。
人啊,到了一定的時候就知道,你就是再有地位,這身子不好就是不好。
奴仆成群,也沒有誰能替你難受。
吃藥不管用,每夜睡不好……皇後覺得自己越來越瘦,越來越憔悴了。
葉棗帶着人,一路去了禦花園。
她站在一叢即将全部凋零的菊花面前,笑了笑:“如今我好像真的有了些做個超級寵妃的感覺了。
”
“主子……何出此言,您一直都是啊。
”琥珀半晌,才接了一句。
“是啊,一直都很是,可如今更是。
”葉棗仰起頭:“所以,我得好好做個寵妃。
”
琥珀不會接話了,心想,主子一直都很好啊。
“嗯,這個時候,皇上想必還忙着呢。
你們說,我是請皇上來呢?
還是親自去?
”葉棗伸手,掐了一朵花:“請皇上來,未免不懂事。
還是我去吧。
”
“把這盆花搬着,送給皇上好了。
他送我個好封号,我也回報一番。
”葉棗指着一盆開的正好的繡球道。
開罷了這幾盆,今年就沒有了。
乾清宮裡,衆人見了葉棗,忙上前請安問好。
至于後頭小太監搬着一盆子菊花合适不合适的,那可真是沒人敢說一句話。
四爺得知葉棗來了,就叫人請她先去後殿,畢竟前面還有大臣呢。
葉棗去了後殿,自有人上茶上點心。
她也不無聊。
等了半個時辰多,四爺就來了。
一看就是沒有更衣,直接過來了,袖子上還有墨漬呢。
“怎麼過來了?
”四爺問她。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葉棗起身,盈盈下拜。
姿勢說不出的優美,嗓音說不出的動人。
私下裡,她也請安,多數都是随便一個禮罷了。
像是今天這樣正經的,還真是……四爺見得不多了。
尤其是,昨夜兩人才耳鬓厮磨了一夜的,不過是分開幾個時辰罷了。
四爺覺得有些……不真實。
“怎麼這般客氣了?
”四爺扶着她問。
“送給皇上。
”葉棗指了指桌上那盆花。
四爺第一眼看的不是花,而是她的手。
纖細雪白的手,四個指頭露在外面,都是粉紅的顔色。
一個小指上,套着一個素銀鑲嵌貓眼石的指套。
四爺伸手,将她白嫩的手抓住,然後輕輕将那指套摘了。
叮的一聲丢在桌上,然後擡起她的手親了親:“那個不好看,不如棗棗的手。
”
“真的?
明明就好看。
”葉棗哼了一聲,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不愛女人裝扮啊?
“不好看,你的手更好。
”她十指纖纖,雪白修長,染上指甲,真是美麗無比。
那些個俗物,叫她的手也跟着俗了。
“可是我喜歡。
”葉棗仰頭,一副不滿意的樣子。
“真的?
”四爺捏她的手:“朕還不知你的眼光?
莫不是,你是戴着那個考朕?
”
葉棗看四爺,然後就笑了:“好吧,我是為了裝模作樣,顯得有氣勢來着。
”
說着,就把另一隻手上的也摘了,與四爺方才丢了那一隻丢在一處。
“你呀。
你還需要裝出有氣勢?
”她呀。
往那一站,想要有氣勢,就能有氣勢。
想要做出個柔弱來,你也就覺得她柔弱。
根本不必費力氣。
“我要欺負你的錦嫔,欺負你的禧嫔,欺負你的福嫔和……齊貴嫔。
”葉棗說着,死死盯着四爺。
她當然是故意的,除了昨日惶恐,今日她早就恢複了正常。
四爺啊,對她是真的好。
可是他還是帝王啊,以後五阿哥真的威脅到了他,那時候又會是如何呢?
“你呀你呀!
”四爺笑她:“你要是有理,朕都站在你這邊。
你要是沒理……”
四爺笑而不語。
“我要是沒理,皇上就偏心我好了。
”葉棗仰頭,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四爺搖頭:“好了,朕更衣去,你既然來了,就陪朕用午膳吧。
”
四爺走出去幾步,又回來:“送給朕的花?
”
葉棗嗯了一聲,還點了個頭。
四爺看着那一盆花,有點牙疼……
花是好花,可這花盆……一眼就知道,是擺在外頭的。
這狐狸,也是……
她從花園裡撿了一盆花就送給他了?
從内務府要一盆,又費什麼勁兒呢?